當,用意不如平心。」即此語觀之,無垢未嘗離事言心 也。噫!如此談禪,吾於禪無間然矣。
蘇子瞻云:「范景仁平生不好佛,晚年清謹無慾,一物 不芥蔕於心,真卻是學佛作家,然至死常不取佛法。」 某謂景仁雖不學佛而達佛理,雖毀佛罵祖可也。 楚侗耿先生曰:「觀其作用處,便作兩截一語,此非伯 子不能道。」竊詳彼教大端,以寂滅滅己處為宗。若孔 孟之教,惟以此不容已之仁根為宗耳。試觀自古聖 人,所以開物成務,經世宰物,俾爾我見在受享於覆 載間種種作用,孰非此不容已之仁根為之者?然即 此不容已之仁根,原自虛無中來。顧此虛無,何可以 言詮侈言之者,由有這見在也。著見便自是兩截矣。 聖人第于不容已處立教,使人由之,不使知之。如宰 我欲短喪,夫子第即其不安處省之。墨「氏貴薄,葬孟 子,第原其顙有泚處省之。」至其所以不安處,所以有 泚處,非不欲使知,不可加知也。余觀《楞嚴經》中,嘵嘵 然於不可加知處,欲使人知。蓋猶窶人丐子,偶見富 貴家服食華靡,便為張皇夸詡。若孔、孟,便只以為家 常茶飯,第令人朝夕饔餐耳。且今世之談虛無者,何 曾能虛能無?深之傍見高談。淺之口足背馳。大都皆 兩截也。程伯子之言。非今古同。慨哉。
今俗人食三長月素。按《釋氏智論》:天帝釋以大寶鏡 照四大神洲,每月一移,察人善惡,正五、九月照南贍 部洲。唐人於此三月不行死刑,曰「三長月節鎮。」因戒 屠宰不上官,是以天帝釋為可欺也。妄誕可笑。 《蒙泉雜言》:「浮屠氏學不立文字。文字學已非矣,不文 字者學於他學,又非之非者矣。唐以前其學近古,文 字不」傳,難以口舌授受,相悟以意。故《釋言》者曰:「佛者, 覺也。」宋有契嵩者出,既文字,其學又預人家國事。譬 之戲劇官府,縱令逼真,畢竟優立。其後。圓至者祖之, 夸詡矜敖,力與儒鬨,甚至詆訾伊、洛,假佛為飾。其諸 扶已醜正,稍有識者,亦知非之,顧犯而不校吾家家 學,而猶喋喋者。好文字者或駸化於鮑肆,則所憂也 深矣。
《儒書雜記》:「人以大覺為歸。世之迷人,塵勞妄想而不 悟,雖生而喪其所以生矣。」此達者之所哀,佛氏之所 以有大悲之號也。
《井觀瑣言》:東坡《勝相院記》云:「治其說者,大抵務為不 可知,設械以應敵,匿形以備敗,窘則推墮滉漾中,不 可捕捉,如是而已矣。」此數句頗說盡禪學自欺欺人 之情狀,然蘇公終身陷溺其中而不自覺,其說道理, 亦未免蹈此病。目睫之論,信哉。
岩棲幽事,了心即了生死。余徵心二十年,覺眼前有 歷歷者,以為心在是矣,而不知此正是生死之根。忽 晚臥雷霆,主人公皆無措頓處,此時心路迸絕,難以 言喻。其後讀《中峰》「見無所見剩雙眸,聞無所聞餘兩 耳」,更覺痛切。乃知一切老禪痛棒熱喝,與余迅雷無 異。趙清獻五十九聞雷得道,自號知非子,世人不省, 以為改過之辭。嗟乎,真摸象人也!
《白骨觀法》,想右腳大指腫爛,流惡水,漸漸至脛,至膝 至腰,左腳亦如此。漸漸爛過腰,至腹至胸,以至頸頂, 盡皆爛了。惟有白骨,須分明歷歷觀看,白骨一一盡 見。靜心觀看,良久乃思,「觀白骨者是誰,白骨是誰,是 知身體與我常為二物矣。」又漸漸離白骨觀看,先離 一丈,以至五丈、十丈,乃至百丈、千丈,是知白骨與我 了不相干也。常作此想,「則我與形骸本為二物,我暫 在於形骸中,豈可謂此形骸終久不壞?而我常住其 中」,如此便可齊死生矣。
《佛法金湯編帝王略論》云:「釋教者,出世之津梁,絕塵 之軌躅,運於方寸之內,超於有無之表。塵累既盡,攀 緣已息,然後入於解脫之門。至若化俗之法,則有布 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與夫仁義禮智信,亦何 異焉?」
《學佛考訓》:「黃帝訪道崆峒,得天真皇人之書,其言與 佛乘合。」
沈休文著《六道相續作佛義》,有云「佛知不異眾生知。」 語亦有本。
王元美嘗云:「赫連勃勃畫佛於背,迫僧禮拜,為雷震 死。魏太武誅僧毀寺,見弒人手。周武帝除佛法,次年 晏駕,子夭國亡。唐武宗去塔寺,亦崩,無子。宋徽宗改 佛為金仙,約僧留髮,尋有播遷之禍。」吁!可畏已! 游定夫《與呂本中書》曰:「佛者所說,世儒亦未深考。前 輩不看佛書,往往詆之。殊不知其所闢者皆佛,自以 為不」然者也。
《日知錄》:「古之聖人所以教人之說,其行在孝弟忠信, 其職在灑掃應對進退,其文在詩書禮易春秋,其用 之身在出處去就交際,其施之天下在政令教化刑 罰。雖其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亦有體用之分,然並 無用心於內之說。自老莊之學行於戰國之時,而外 義者告子也,外天下外物外生者莊子也。於是高明」 之士,厭薄《詩》《書》,以為此先王所以治天下之糟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