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07 (1700-1725).djvu/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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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而已,一固無方,壑之與澤為有方矣;一固無體, 舟之與山為有體矣。夫一隨於動止而游於有方,一 昧於虛明而囿於有體,則一者自此而對矣。有盛而 衰為之對,有新而故為之對,有生而死為之對。一則 無二,故獨往獨來而無古無今;對則有耦,故相形相 傾而隨起隨滅。是故以火藏火一也,藏之水則滅;以 水藏水一也,藏之火則湮。又況以舟山且有體矣,壑 澤且有方矣,挈而藏之,且有心矣。彼造物者之未始 有物,所以夜半得以「負之而走也。」雖然,不物者乃能 物物,不化者乃能化化,若驟若馳,日徂於一息不留 之間,化固無常也。我知之矣。此特造化者愚群,動而 有心者,所以妄存亡也,是心存則物存,而心亡則物 亡也。方且藏之壑澤,心之所見自以為固矣,不知此 纖毫未嘗立。俄而失之夜半,而心之所見自以為去 矣,不知此纖毫未嘗動,惟知夫大定持之者,故能遊 於物之所不得遯而皆存。夫物之所不得遯而皆存 之處,乃萬物之所繫,一化之所待。古之人藏天下於 天下者以此。夫天下者,萬物之所一也,而人者又萬 物之一耳。誠其得一之全,故知萬物之未始有極者。 動無非我,則夭老終始,皆所欲之而無所惡,與夫一 犯人形而喜之者,其樂可勝計耶?古之人嘗言之矣。 「萬物皆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是樂也,昧者終 日用之,而不知旦宅爾,陳人爾,與物周流於造化之 逆旅,安得莊周藏天下於天下而論之?

「四,《顏回坐忘》。心非汝有,孰有之哉?是諸緣積習而假 名耳。身非汝有,孰有之哉?是百骸和合而幻生耳。知 心無心,而萬物皆吾心,則聰明烏用黜?知身無身,而 萬象皆吾身,則支體焉用墮?況於仁義乎?況於禮樂 乎?若然動靜語默無非妙處,縱橫逆順無非天游,孰 知其為忘也耶?不然,厭擾而趣寂,懼有以樂無,以是」 為忘,則聚塊積塵,皆可謂之忘矣。夫回幾於聖人而 未盡,過於眾人而有餘,順一化之自虛,了乎無物者, 聖人也,隨眾境而俱逝,繫乎有物,則無時而能忘。此 顏回所以坐忘乎!反萬物流轉之境,冥一性不遷之 宗。靜觀世間,則仁義禮樂,舉皆妄名;寂照靈源,則支 體聰明,舉皆幻識;忘物無物,則妄名自離;忘我無我, 則幻識自盡。然仁義禮樂,名不自名,忘者執以為名; 支體聰明,識不自識,幻者認以為識。知身本於無有, 則支體將自墮,必期於墮之者,未離於身見也;知心 本於不生,則聰明將自黜,必期於黜之者,未離於心 見也。且支體聰明之尚無,則仁義禮樂之安有?向也 作德於肝膈之上而「物物皆知,今也無知;向也役心 於眉睫之間而物物皆見,今也無見,茲乃坐忘乎。」然 既已謂之忘,仲尼不容於有問,顏回不容於有應,亦 安知一毫之益,亦安知一毫之損,亦安知仁義禮樂 之忘為末,亦安知支體聰明之墮黜為至已乎?夫即 妙而觀,墜者之忘車,沒者之忘水,人之忘道術,魚之 忘江湖,亦忘也;即麤而觀,得者之忘形,利者之忘真, 怒臂者之忘車轍,攫金者之忘市人,亦忘也。將以彼 是而此非乎?道無是非,將以彼真而此偽乎?道無真 偽,顏氏之子背塵而反妙,損寔而集虛者爾。吾知其 忘,猶未忘也。使進此道,不忘亦忘,孔子所謂「行年六 十而六十化」也,又奚貴忘?

五季咸相《壺子》,神之妙物者,未嘗顯妙,物之受妙者, 未嘗知妙,是之謂神。彼巫則誣神之言,以死生存亡、 禍福壽夭以告人者,其驗雖歲月旬日之可期,似妙 而非妙特若神矣。既已謂之神巫,而又曰「季咸」者,以 寓物之妙而有感者也。且咸則有感,而感則有心。方 且以我之有心而感人之心,以我之有見而見人之 「見,故死生存亡,禍福壽夭」者,妄名起矣。名既已妄,又 妄見之;見既愈妄,又妄言之。世之滯於相而不能冥 妄者,又妄受之。直以是為真,故棄而走也。雖《列子》猶 見之而心醉,以其未能刳心也。以其道之至於《壺子》, 以其未能絕學也,故使人得而相汝。夫壺子者,以空 虛不毀為體,以淵明不測為用。子則有出母之道以 應世者,故能託無相於有相之間。季咸則有心而感 者,故每入則皆曰見;壺子則無心而應者,故每至則 皆曰「示。」彼無心者踐形於無形之表,彼安得而相之? 超數於無數之先,彼安得而知之?季咸方且累於形 數,而未離見之之處,直以為生死若是而莫之逃也。 故始也示之以《地文》,則歎之以其死;次也示之以天 壤,則幸之以其生。不知死本無死,心滅則死;生本無 生,心生則生。形之死生,心之起滅;心之起滅,見之有 無也。至人未始有心,靜而與陰同德,動而與陽同波。 與陰同德,彼亦不得而見也,必示之以地文。而文者, 物之所自雜也;與陽同波,彼亦不得而見也。必示之 以天壤,而壤者,物之所自生也。示之以太沖則陰陽 之中,莫勝則天地之平也。萬法一致,本無高下,彼見 不齊焉。然三者皆謂之機,意其動之微而見之先,故 得而見之也。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則示出於無所示 矣。彼以實投我而此以虛,彼以有授我而此以無,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