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村孤水流，天寒鴉至，渺渺群集，翩翩影墜，此亦世 外之清閒，而塵中之幽邃者也。試為賦之。」冑應詔。賦 曰：「何茲物之微細，乃千萬之成群。稟陽德而純粹，散 瑤星以繽紛。跡聯翩其共合，聲噫啞以相聞。聚族稱 三足之異，托居驗一枝之分。每傳書乎王母，亦顯瑞 於明君。夜援琴而知泣，朝集幕而占欣。來忽忽乎似 雨，去飄飄然如雲。出恆乘夫始旦，歸必及於斜曛。試 看孤村之旋繞，何如上苑之慇懃。」於是時序漸斂，歲 華將暮。晷短易落，氣寒難遇。殘霞綴「山，敗葉塞路，雲 慘淡以無依，水潺湲其不住。或呼侶而聯翼，或分曹 而別趣，或矯厲而先舉，或遲疑而後赴。雖遵徑之有 殊，竟還林之無誤。則有慕道軒轅，耽遊穆滿，鑄鼎荒 山，馳駿修阪。虛玉輦而不御，別璇閨而未返，奈暝色 之蕭條，知嬌歌之凄婉。」歌曰：「殘鴉兮飛飛，同去兮同 歸。望所思兮寒影稀，恐霜露兮沾衣。」歌罷，煬帝稱善， 乃顧道衡而嘆曰：「子大夫不云乎：『空梁落燕泥』，甚憐 斯景，甚服此詩。景猶易得，詩則難追。且夫鴉飛則流 水，燕去則空梁。梁空泥落，水流影亡。燕何意緒，鴉豈 商量。亮清虛之自若，亦岑寂之相當。非詞人之揮灑， 恐野景之遺忘。」其時天語未畢，鴉群已散，朔吹捲沙， 荒煙冪岸。一聲鐘響，九枝燈粲。亟呼道衡，起而為亂。 《亂》曰：「孤村冷落，帶斜暉兮。水流無聲，靜掩扉兮。何物 點點，象烏衣兮。始雖類聚，終分飛兮。從風徘徊，催人 歸兮。待之不得，守空闈兮。殘膏無焰，月無輝兮。愁如 草露，嚮晨晞兮。願結千秋，莫相違兮。」
《鴉陣賦》〈有序〉穆文熙
「石子有圃在郭北之兌隅。仲冬日，邀穆子往遊其間，因訪如全衲子於真空堂。」 堂面城澤，水遶其下，隄蜿蜒，循郊關而東北之，幾數里許，古樹環生，莽蒼迷望，霜深葉落，參差排空。時日薄崦嵫，群烏萃止，相與縱觀久之，而如全又述其朝暮來去之狀甚奇，乞余賦之。余惟鴉，兵象也。「群集」 ，陣形也。兵陣之間，非禪僧所居，而如全則降心戰勝，浸然大乘者也。為作《鴉陣賦》示之，其辭曰：
「繄萬物之流行兮，咸鍾氣於大鈞。何烏生之獨夥兮， 乃群止而駭人。」凌倒景以交飛兮，披遠漢而直下；羽 翩翩以相摩兮，聲嘈嘈其交啞。度城則重霧彌空，越 水則密雲亙地。瞻望不可以目窮，指顧有難以數計。 爾其集也，或附深枝，或倚危柯，疏而不散，棋置星羅， 若三軍之正壁壘也。左而依左，右而依右，密而有條， 蟻屯蜂湊，若三軍之結部曲也。止者讙呼，飛者遙應， 軒翔上下，川原響動，若金鉦羽旗，音容並作，而號令 乎卒徒者也。前者欲既，後者隨遮，連氛累靄，掩日韜 霞，若龍驤虎奔，車騎交馳，而聽令於主帥者也。由城 隅以薄關朔，循水際以抵郊衢，險阻併包，原隰不遺， 若常山蛇之勢，而首尾相顧者也。斂喙而寂然不譁， 戢翼而肅然不亂，時避狸奴，不忘射彈，若刁斗之鳴 而夜掫以防變者也。至於城柝初歇，天光欲曙，望舒 將收，羲輪未御，則矯翼厲翮，凌空薄漢，波湧潮鳴，奔 雷擊電，響若砰弓，躍如流箭，鷹鸇俄翼，矧如澤雁，鵂 鶹震魄，胡論斥鷃。此猶朱雀鳥隼，各居其次而敵不 可迫；鵝鸛魚麗，各成其勢，而敵不可測者也。謂鴉為 陣，疇曰不然。唯斯之內，有衲居焉。心苟無物，乃稱上 禪。不見鴉出，胡知其還？不見鴉靜，胡知其諠？其聚也 為色，其散也為空。忘戰鬥於蚊睫，等勝負於飛鴻。眇 波海之鵬翮，又何有於烏之雌雄。
烏部藝文二〈詩〉
《射烏辭》漢·虎賁郎
漢明帝東巡，有烏飛鳴乘輿上，虎賁郎射中之，遂作辭云云。帝賜錢百萬，遂令亭壁皆畫烏。
烏烏啞啞，引弓射洞左腋。陛下壽萬年，臣為二千石。
《烏夜啼》梁·簡文帝
綠草庭中望明月，碧玉堂裏對金鋪。鳴弦撥捩發初 異，挑琴欲吹眾曲殊。不疑三足朝含影，直言《九子》夜 相呼。羞言獨眠枕下淚，託道單棲城上烏。
《晚棲烏》元·帝
日暮連翩翼，俱向上林棲。風多前鳥駛，雲暗後群迷。 路遠聲難徹，飛斜行未齊。應從故鄉返，幾過入蘭閨。 借問倡樓婦，何如蕩子妻。
《城上烏》吳均
嗚嗚城上烏，翩翩尾《畢逋》。凡生八九子，夜夜啼相呼。 質微知慮少，體賤毛衣麤。陛下三萬歲，臣至執金吾。
《烏生八九子》劉孝威
《城上烏》，一年生九雛。枝輕巢本狹，風多葉早枯。氄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