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20 (1700-1725).djvu/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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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曰:『生乃與君等為伍邪』?其僚友咸側目之。及謝秩, 則退歸閒適,不與人通者近歲餘。後迫衣食且缺,乃」 東遊吳、楚間,期斂於郡國長吏。楚人聞其聲固久矣, 及至,皆開館以俟之,留宴遊極歡,將去,悉厚賄以實 其囊橐。微「在吳楚且周歲,所獲饋遺甚多。西歸《虢略》 未至,舍於汝墳逆旅中。忽被疾發狂,鞭捶僕者,不勝 其苦。如是旬餘,疾益甚。無何,夜狂走,莫知其適。家僮 跡其去而伺之,盡一月而微竟不回。」於是僕者驅其 乘馬,挈其囊橐而遠遁去。至明年,陳郡李儼以監察 御史奉詔使嶺南,乘傳至商於界,晨將去,其驛吏白 曰:「道有虎,暴而食人,故經於此者,非晝莫敢進。今尚 早,願且駐車。」固不可前,儼怒曰:「我天子使,後騎極多, 山澤之獸能為害邪?」遂命駕而行,去未盡一里,果有 虎自草中突而出,儼驚甚。俄而虎匿身草中,人聲而 言曰:「異乎哉,幾傷我故人也。」儼聆其音,似李微者。儼 昔與微同登進士第,分極深,別有年矣,忽聞其語,既 驚且異而莫測焉。遂問曰:「子為誰?豈非故人隴西子 乎?」虎呼吟數聲,若嗟泣之狀,已而謂儼曰:「我李微也。」 儼乃下馬曰:「君何由至此?且儼始與君同場屋十餘 年,情好歡甚,愈於他友。不意吾先登仕路,君亦繼捷 科選,暌間言笑,歷時頗久,傾風結想,如渴待飲。幸因 出使,得此遇君,而乃自匿草中,豈故人疇昔之意也?」 虎曰:「吾已為異類,使君見吾形,則且畏怖而惡之矣, 何暇疇昔之念邪?雖然,君無遽去,得少盡款曲,乃我 之幸也。」儼曰:「我素以兄事故人,願展拜禮。」乃再拜。虎 曰:「我自與足下別,音容曠阻且久矣,僕夫得無恙乎? 宦途不致淹留乎?今又何適?向者見君,有二吏驅而 前,驛隸挈印囊以導,庸非為御史而出使乎?」儼曰:「近 者幸得備御史之列,今奉使嶺南。」虎曰:「君子以文學 立身位,登朝序,可謂盛矣。況憲臺清要,分糾百揆,聖 明慎擇,尤異於人。心喜故人居此地,甚可賀。」儼曰:「往 者吾與執事同年成名,交契深密,異於常友。自聲容 間阻,去日如流,想望風儀,心目俱斷,不意今日獲君 念舊之言。雖然,執事何為不見我而自匿於草木中? 故人之分,豈當如是邪?」虎曰:「我今不為人矣,安得見 君乎?」儼曰:「願詳其事。」虎曰:「我前春客吳楚,去歲方還, 道次汝墳」,忽嬰疾發狂。夜聞戶外有呼吾名者,遂應 聲而出,走山谷間,不覺以左右手攫地而步,自是覺 心愈狠,力愈倍。及視其肱髀,則有斑毛生焉,心甚異 之。既而臨溪照影,已成虎矣。悲慟良久,然尚不忍攫 生物食也。既久,飢不可忍,遂取山中鹿豕獐兔充食。 又久,諸獸皆遠避無所得,飢益甚。一日,有婦人從山 下過,時正餒迫,徘徊數四,不能自禁,遂取而食,殊覺 甘美,今其首飾猶在巖石之下也。自是見冕而乘者, 徒而行者,負而趨者,翼而翔者,毳而馳者,力之所及, 悉擒而咀之立盡,率以為常。「非不念妻孥,思朋友,直 以行負神祇,一旦化為異獸,有靦於人,故分不見矣。 嗟夫,我與君同年登第,交契素厚。君今日執天憲,耀 親友,而我身匿林藪,永謝人世,躍而呼天,俛而泣地, 身毀不用,是果命乎!」因呼吟咨嗟,殆不自勝,遂泣。儼 且問曰:「君今既為異類,何尚能人言邪?」虎曰:「我今形 變而心甚悟耳。自居此地,不知歲月多少,但見草木 榮枯耳。近日絕過客,久飢難堪,不幸」「突故人,慚惶 殊甚。」儼曰:「君久飢,某有餘馬一匹,留以為贈,如何?」虎 曰:「食吾故人之駿乘,何異傷我故人乎?願無及此。」儼 曰:「食籃中有羊肉數斤,留以為贈,可乎?」曰:「吾方與故 人道舊,未暇食也,君去則留之。」又曰:「吾與君真忘形 之友也,而我將有所託,其可乎?」儼曰:「平昔故人,安有 不可哉?恨未知何如事?願盡教之。」虎曰:「君不許我,我 何敢言?今既許我,我何憚耶?初我於逆旅中為疾發 狂,既入荒山,而僕者驅我乘馬,衣囊悉逃去,我妻孥 尚在號怨,豈知我化為異類乎?君自南回,為齎書訪 吾妻子,但云我已死,無言今日事。」志之乃曰:「吾於人 世,且無資業,有子尚稚,固難自謀。君位列周行,素秉 風義,昔日之分,豈他人能有哉!必望念其孤弱,時賑 其乏,無使殍死於道路,亦恩之大者。」言已,又悲泣。儼 亦泣曰:「儼與足下休戚同焉。然則足下子亦儼子也。 當力副厚命,又何虞其不至哉?」虎曰:「我有舊文數十 篇,未行於代,雖有遺槁,當盡散落。君為我傳錄,誠不 能列文人之戶閾,然亦貴傳於子孫也。」儼即呼僕命 筆,隨其口書近二十章,文甚高,理甚遠。閱而歎者,至 於再三。虎曰:「此我平生之業也,又安得寢而不傳乎?」 既又曰:「吾欲為詩一篇,蓋欲表吾外雖異而中無所 異,亦欲以道吾懷而攄吾憤也。」儼復命吏以筆授之。 詩曰:「偶因狂疾成殊類,災患相仍不可逃。今日爪牙 誰敢敵,當時聲跡共相高。我為異物蓬茅下,君已成 軺氣勢豪,此夕溪山對明月,不成長嘯但成嗥儼。」覽 之,驚曰:「君之才行,我知之久矣,而君至於此者,君平 生得無有自恨乎?」虎曰:「二儀造物,固無親疏厚薄之 間,若其所遇之時,所遭之數,吾又不知也。噫!顏子之 不幸,冉牛斯疾,尼父嘗深歎之矣。若反求其所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