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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秋,授兗州參軍,李氏隨之官。數年,罷秩歸齊魯。 又十餘年,李有七子二女,才質姿貌,皆居眾人先,而 李容色端麗,無殊少年時。生益鍾念之。無何,被疾且 甚,生奔走醫巫,無所不至,終不愈。一旦,屏人握生手, 嗚咽流涕,自言曰:「妾自知死至,然忍羞以心曲告君? 幸君寬罪宥戾,使得盡言。」因欷歔不自勝。生亦為之 泣,固慰之,乃曰:「一言誠自知受責於君,顧九穉子猶 在,以為君累,尚敢一發口?且妾非人間人,天命當與 君偶,得以狐貍賤質奉箕帚,二十年未嘗纖芥獲罪。 今日求去,不敢以妖幻餘氣託君。念穉弱滿眼,皆世 間人為嗣續,及某氣盡,願少念弱子心,無以枯骨為 讎,得全支體,埋之土中,乃百生之賜也。」言終,又悲慟, 淚百行下。生驚恍傷感,咽不能語,相對泣良久,以被 蒙首背壁臥,食頃無聲。生遂發被,見一狐死被中,生 特感悼之,為之斂葬之制,皆如人禮。訖,生徑至陝,訪 李氏居,墟墓荊棘,闃無所見,惆悵還家。居歲餘,七子 二女相次而卒。視其骸,皆人也,而終無惡心。

《會昌解頤錄》:唐丞相牛僧孺在中書,草場官張立本 有一女為妖物所魅,來時,女即濃妝盛服,於閨中如 與人言笑,其去則狂呼號泣不已,久每自稱高侍郎。 一日忽吟一首云:「危冠廣袖楚宮妝,獨步閒庭逐夜 涼。自把玉簪敲砌竹,清歌一曲月如霜。」立本乃隨口 抄之。立本與僧法舟為友,至其宅,遂示其詩云:「某女 少不曾讀書,不知因何而能舟。」乃與立本兩粒丹,令 其女服之,不旬日而疾自愈。其女說云:「宅後有竹叢, 與高錯侍郎墓近,其中有野狐窟穴,因被其魅。服丹 之後,不聞其疾再發矣。」

《傳記》:「太和中,有處士姚坤,不求榮達,嘗以釣魚自適, 居於東洛萬安山南,以琴尊自怡,其側有獵人常以 網取狐兔為業,坤性仁,恆收贖而放之,如此活者數 百。坤舊有莊質於嵩嶺菩提寺,坤持其價而贖之。其 知莊僧惠沼行兇,率常於闃處鑿井,深數丈,投以黃 精數百斤,求人試服,觀其變化,乃飲坤大醉,投於井」 中,以磑石咽其井。坤及醒,無計躍出,但飢茹黃精而 已。如此數日夜,忽有人於井中召坤姓名,謂坤曰:「我 狐也,感君活我子孫不少,故來教君。我狐之通天者, 初穴於塚,因上竅乃窺天漢星辰,有所慕焉。恨身不 能奮飛,遂凝盼注神,忽然不覺飛出,躡虛駕雲,登天 漢,見仙官而禮之。君但能澄神泯慮,注盼元虛,如此 精確,不三旬而自飛出,雖竅之至微,無所礙矣。」坤曰: 「汝何據耶?」狐曰:「『君不聞《西昇經》云:神能飛形,亦能移 山』。君其努力。」言訖而去。坤信其說,依而行之。約一月, 忽能跳出於磑孔中。遂見僧,大駭,視其井依然。僧禮 坤,詰其事,坤告曰:「但於中餌黃精一月,身輕如神,自 能飛出,竅所不礙。」僧然之,遣弟子以索墜下,約弟子 一月後來窺。弟子如其言。月餘來窺,僧已斃於井矣。 坤歸旬日,有女子自稱夭桃,詣坤云:「是富家女,誤為 少年誘出,失蹤不可復返,願持箕帚。」坤見之,妖麗冶 容,至於篇什等體,俱能精至,坤亦念之。後坤應制,挈 夭桃入京,至盤豆館,夭桃不樂,取筆題竹簡,為詩一 首曰:「鉛華久御向人間,欲捨鉛華更慘顏。縱有青丘 今夜月,無因重照舊雲鬟。」吟諷久之,坤亦矍然。忽有 曹牧遣人執良犬將獻裴度。入館,犬見夭桃怒目掣 鎖,蹲步上階。夭桃亦化為狐,跳上犬背,抉其目。犬驚 騰號出館,望荊山而竄。坤大駭逐之。行數里,犬已斃, 狐即不知所之。坤惆悵悲惜,盡日不能前進。及夜,有 老人挈美醞詣坤,云是舊相識。既飲,坤終莫能達相 識之由。老人飲罷,長揖而去,云:「報君亦足矣,吾孫亦 無恙。」遂不見。坤方悟狐也,後寂無聞矣。

《宣室志》:「『尹瑗者,嘗舉進士不中第,為太陽普原尉。既 罷秩,退居郊野,以文墨自適。忽一日,有白衣丈夫來 謁,自稱吳興朱氏子,早歲嗜學,竊聞明公以文業自 負,願質疑於執事,無見拒』。瑗即延入與語,且徵其說 云:『家僑嵐川,早歲與御史王君皆至北門,今者寓跡 於王氏別業累年,自此每四日輒一來』。」甚敏辯縱橫, 詞意典雅,瑗深愛之。瑗因謂曰:「吾子機辯元奧,可以 從郡國之遊,為公侯高客。何乃自取沈滯,隱跡叢莽?」 生曰:「余非不願謁公侯,且懼旦夕有不虞之禍。」瑗曰: 「何為發不祥之言乎?」朱曰:「某自今歲來,夢卜有窮盡 之數。」瑗即以詞慰諭之,生頗有愧色。後至重陽日,有 人以濃醞一瓶遺瑗,朱生亦至,瑗因以酒飲之。初辭 以疾,不敢飲,已而又曰:「佳節相遇,豈敢不盡主人之 歡耶?」即引滿而飲。食頃,大醉告去,未行數十步,忽仆 於地,化為一老狐,酩酊不能動矣。瑗即殺之。因訪王 御史別墅,有老農謂瑗曰:「王御史并之裨將,往歲戍 於嵐川,為狐媚,病而卒,已累年矣。墓於村北數十步。」 即命家僮尋御史墓,果有穴。瑗後為御史,竊話其事, 時唐太和初也。

杜陵韋氏子,家於韓城,有別墅在邑北十餘里。開成 十年秋,自邑中遊焉。日暮,見一婦人,素衣挈一瓢,自 北而來,謂韋曰:「妾居邑北里中有年矣,家甚貧,今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