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46 (1700-1725).djvu/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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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版居記》
黃汝亨

鍾陵民儉境以內,山川城郭半蕭瑟,絕少勝可眺。獨 城南山寺名「福勝」者,去城里許,徑窅而僻,都無市喧, 唯是苔衣樹色相映,寺殿亦淨敞可坐。前令於此集 父老或諸生五六輩,說約講藝。而寺以後万丈地,有 修竹幾百竿,古樹數十株,為松為櫪,為樟、為朴、為蠟、 為柞、為楓,及芭蕉細草間之。四面牆不盈尺,野林山 翠,蔥蒨蒼靄,可鬱而望,六月坐之可忘暑。清風白月, 秋聲夜色,搖搖墮竹樹下。間以吏事稀少,獨與往還, 覺山陰道不遠。亦自忘其吏之為俗,借境汰情,似於 其中不無小勝。因出餘鍰,命工築小屋一座,圍櫺窗 四周。窗以外,長廊尺許,帶以朱闌干,薙草砌石,可步 可倚。最後隙地亦佳,覆樹似屋,據而坐,亦近乎巢樹 鑿坏之民,而總之以竹居勝,即榜竹為徑,題之以「小 淇園」,顏其居曰「玉版里。」父老諸生,未始不可與集高 客韻士與之俱,更益清遠。間覓閒孤往,亦復自勝。不 佞令此地無善狀,庶幾此袈裟地片居為政,林下者 云爾已矣。昔蘇子瞻邀劉器之參玉版和尚,至則燒 筍而食,器之覺筍味勝,欣然有悟,蓋取諸此也。寺僧 一二,每見多酒態,不知此味,子瞻亦不可多得。嗟乎! 情境曠視,雅俗都捐,亦烏知世無子瞻玉版其人也。 別一石刻玉版居約戒殺,戒演戲,戒多滋味,戒毀牆 壁籬落,砍伐摧敗諸竹木,願後來者共呵護之,有越 三章者,不難現宰官身而說法。

《萬玉山房記》
王世貞

司先生顏其讀書之舍曰「萬玉山房」,而屬世貞為之 記。夫萬玉者,萬竹也。竹何以稱玉也?曰:君子比德於 玉,已而比玉於竹。今夫玉中實,竹中虛,竹磊砢而多 節,玉渾淪而已,胡以比也。然玉溫潤而澤,縝密而栗, 竹之質同也。玉有禮地之珪,曰琅玕之青碧,竹之色 同也;叩之清越以長,竹之音同也。音之在樂有八,而 各居其一,又同也;玉稱君子,竹亦稱君子,又同也;胡 弗比也?始司先生之問舍於江陵也,謀所樹。客或進 曰:「公不聞之《腐史》江陵千樹橘乎哉?苞可噉也。市之, 入與千戶侯等。」先生笑曰:「不爾,吾且樹竹。」客曰:「渭濱 之千畝,入與江陵等歟?」先生曰:「非是之謂也。吾生平 慕君子之佩玉,而居貧不可致,則有」竹在。令斥傍舍 之隙,悉移竹而加培溉焉。既成,臨風而聽之,「琮琮琤 琤,與天籟合,悠然若《韶》濩之入耳;過雨而撫之,青蔥 峭蒨,與天並色,濯濯若璆琳之寓目。暑而就之,驕陽 翔舞而不敢下;枕流而翫之,蔚藍之光,下上相接。吾 安知夫竹乎玉乎?吾適吾宇而神吾境,暢吾五官,濯 吾心腑而已。且去吾舍數百武,則悍王之宮也,其橫 行若掃矣。又去之,則大相之府也,其熱可炙手矣。又 去之,故郢都西通巫巴,東有雲夢之饒,其市囂若蜩 螗矣。然竟不能越吾所謂萬玉者,而闌入吾之山房, 交於吾之視聽而蕩吾志。吾豈以渭濱千畝為千戶 侯計哉?不然,吾何不因地之宜而樹之橘也。」司先生 居民部,以見推擇天官,數遷選部郎,至容臺卿,於是 不得長有茲舍。而命工貌其凡,恆挾以自隨。諸通人 名士皆為詩歌詠之,而今宗伯徐公子言序之。司先 生意猶未已,以書屬世貞俾為記。世貞治弇中,有竹 萬個,然不能守,舍而去之金陵,安能為先生記?雖然, 使余能如司先生貌之,而又詠歌之序之,其亦庶可 以無繫於舍矣。或曰:「子之言甚得司先生意,其比竹 於玉甚辨。不然,楚之玉也,不且以為周之璞也耶?」

《竹里館記》
前人

去新安郭之三里。其地負高而臨深,其江曰「練江」,泓 渟萬仞,黃山白嶽,蜿蜒摩天。其阯在數十百里之外, 而蒼翠接於眉睫。其清可以釀,其膏可以粳秫蔬茹 果蓏,邑人汪惟一之業在焉。計畝而延袤可二十,而 竹據其三之一。惟一乃構數椽,讀書其間,以竹自蔽, 不復施藩,當山而軒,峭蒨鬱蔥,吐欱吾胸。蓋環練江 而勝者,不必盡歸之。汪亦略得之矣。惟一之言曰:「吾 日三啇而起,阿段汲江烹茗之贏,取而洗竹,裁籜為 冠,暑則去之。有鶴四翼,時唳時舞,吾起而應,竹皆吾 助。間一開吾卷,而琅玕之色,流潤緗碧。初陽拂稍,則 少文之圖若益而青蔥者;微颸流響,則少文之琴若 益而琮琤者,吾放歌而聲留於《長離》、尾翮之間,而不 雜於塵囂,不墮於市廛之耳。吾寓目而蒼鱗綠璧為 之左右其適,而光不出於牛背。至於雪之旦,月之夕, 白雲之芊眠於晝,而涼風之颯於夏,吾無不與竹宜 者」,吾不能為張廌迯於其間以謝客,客至而吾釀足 於江,釣如之,筍足於竹,蔬茹果蓏足於竹之旁畝,詠 嘯諧謔,箕坐高枕,足「於竹之蔭,而客未嘗不得意去 也。吾之與此君,真足以終其身而不知老者。」蓋築成 而有芝,產於竹所,凡十餘,其大若盤,而色青紅可愛, 叩之有餘韻。於是吳興徐子與異之,題其館竹里,而 書屬余《記》曰:「惟一多游吳越間,而意不能舍其竹以 往,得子文而時時寓其目,是惟一不恆有竹,而竹恆 在也。」惟一曰非是之謂也。子之記待吾竹以有,而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