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而不得,則又相與創為互體、變卦、五行納甲、飛伏 之法,參互以求而幸其偶合。其說雖詳,然其不可通 者終不可通,其可通者又皆傅會穿鑿,而非有自然 之勢。唯其一二之適然而無待於巧說者,為若可信。 然上無所關於義理之本原,下無所資於人事之訓 戒,則又何必苦心極力以求于此,而欲必得之哉!故 王弼曰:「義苟應健,何必乾乃為馬?爻苟合順,何必坤 乃為牛?」而程子亦曰:「理無形也,故假象以顯義。」此其 所以破先儒膠固支離之失,而開後學玩辭玩占之 方則至矣。然觀其意,又似直以《易》之取象無復有所 自來,但如《詩》之比興,孟子之譬喻而已。如此,則是說 卦之作為無所與于《易》,而「近取諸身,遠取諸物」者,亦 剩語矣。故疑其說亦若有未盡者。因竊論之,以為《易》 之取象,固必有所自來,而其為說,必已具於太卜之 官。顧今不可復考,則姑闕之,而直據詞中之象以求 象中之意,使足以為訓戒而決吉凶,如王氏程子與 吾《本義》之云者,亦可矣,固不必深求其象之所自來, 然亦不可直謂假設而遽欲忘之也。
先生曰:「熹嘗作《易象說》,大率以簡治繁,不以繁御簡。」
看《易》,若是靠定象去看,便滋味長。若只恁他懸空看, 也沒甚意思。
「卦中要看得親切,須是兼象看。」又曰:「它所以有象意 思不可見,卻只就它那象上推求道理。不可謂求象 不得,便喚做無如潛龍,便須有那潛龍之象。」
《易》中取象,不如卦德上「命」字較親切。如「蒙險而止,復 剛動而順行」,此皆親切。如「山下出泉,地中有雷」,恐是 後來又就那上面添出,所以「易中取象」處,亦有難理 會也。
有一例,成卦之主,皆說於《彖辭》下,如《屯》之初九「利建 侯」,《大有》之五,《同人》之二皆如此。
《彖傳》釋《彖辭》,《象傳》釋《爻辭》,《繫辭傳》則通釋卦爻之辭, 故統名之曰《繫辭傳》,恐不可改《繫辭傳》為《說卦》。蓋說 卦之體,乃分別八卦方位與其象類,故得以說卦名 之。《繫辭傳》兩篇,釋卦爻之義例,辭意為多,恐不得謂 之說卦也。
《繫辭》或言造化以及易,或言《易》以及造化,不出此理。 《通書》曰:「聖人之精,畫卦以示聖人之蘊。」因卦以發精, 是聖人本意。蘊是偏旁帶來道理。如「《易》有太極,是生 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是聖人本意底。如《文 言》《繫辭》等,孔子之言皆是因而發底,不可一例作重 看。
熟讀六十四卦,則覺得《繫辭》之語直為精密,是《易》之 括例。要之,《易》書是為卜筮而作,如云「極數知來之謂 占,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龜,是 興神物以前民用,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等語,皆是 見得占筮之意。
今學《易》,非必待遇事而占,方有所戒,只平居玩味,看 它所說道理,于自家所處地位合是如何,故云:「居則 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孔子所謂 學《易》,正平日常常學之,想見聖人之所謂讀,異乎人 之所謂讀,想見胸中洞然于《易》之理,無纖毫蔽處,故 云「可以無大過。」
孔子之《易》,非文王之《易》;文王之《易》,非伏羲之《易》。伊川 《易傳》,又自程子之《易》也,故學者且依古《易》次第,先讀 本爻,則見本旨矣。
讀《易》之法,先讀正經,不曉,則將《彖》《象》《繫辭》來解。又曰: 「《易》爻辭如籤辭。」
先就乾坤二卦上看得本意了,則後面皆有通路。 看《易》者,須識理、象、數、辭,四者,未嘗相離。蓋有如是之 理,便有如是之象;有如是之象,便有如是之數。有理 與象數,便不能無辭。《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有 自然之象,不是安排出來。且如「潛龍勿用」,初便是潛 陽爻,便是龍不當事,便是勿用。「見龍在田」,「離」潛便是 見陽便是龍;出地上便是田。「即鹿無虞」,惟「入於林中」, 此爻在六二、六四之間,便是林中之象。鹿,陽物,指五。 「無虞」,無應也。以此觸類而長之,當自見得。
「看《易》,須著四日看一卦,一日看卦辭彖象,兩日看六 爻,一日統看,方子細。」又曰:「和靜學《易》,一日只看一爻。 此物事成一片,動著便都成片,如何看一爻得?」 問:「讀《易》未能浹洽,何也?」曰:「此須是此心虛明寧靜,自 然道理流通,方包羅得許多義理。蓋《易》不比《詩》《書》,它 是說盡天下後世無窮無盡底事理,只一兩字,便是 一箇」道理。又人須是經歷天下許多事變,讀《易》方知 各有一理,精密端正。今既未盡經歷,非是此心大段 「虛明」寧靜,如何得見此不可不自勉也。
學者欲看《易》時,且將孔子所作《十翼》中分明易曉者 看,如《文言》「中元者,善之長」之類。如《中孚》九二「鳴鶴在 陰,其子和之」,亦不理會鶴如何在陰,其子又如何和。 且將那《繫辭傳》中所說言行處看。此雖淺,然卻不到 差了。蓋為學只要理會自己胸中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