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傳》言《繫辭》者四,今攷其二,上文皆兼卦爻而言,恐 不得專以為爻辭。其一雖專指爻辭,則《爻辭》固《繫辭》 之一也。其一為七八、九、六而言,七八九、六雖是逐爻 之數,然全卦七八則當占本卦辭,三爻七、八則當占 兩卦辭,全卦九六則當占之卦辭。卦辭固不害其為 《繫辭》也。蔡墨謂乾之《坤》曰:「見群龍無首,吉。」則覆卦之 象,有不可行者矣。
昔者聖人作《易》,設卦觀象,「繫辭焉而明吉凶」,幾多分 曉。某所以說《易》,只是卜筮之書。
敬之問《詩》《書》《序》。曰:「古本自是別作一處,如《易大傳》,班 固《敘傳》並在後。」
又曰:「此等禮,古人目熟耳聞,凡其周旋曲折,升降揖 遜,無人不曉。後世盡不得見其詳,卻只有箇說禮處 云『大禮與天地同節』云云。又如樂盡亡了,而今卻只 空留得許多說樂處云『流而不息,合同而化』云云。又 如《周易》許多占卦,淺近底物事盡無了,卻空有箇繫 辭,說得神出鬼沒。」
《孔子》之辭說向人事上者,正是要用得。
孔子七十歲方繫《易》、作《春秋》。而王通未三十皆做了 聖人,許多事業氣象去不得了,宜其死也。
《上、下繫辭》,說那許多爻,直如此分明。他人說得分明, 便淺近;聖人說來卻不淺近,有含蓄。所以分在《上》《下 繫》,也無甚意義。聖人偶然去這處說,又去那處說。嘗 說道,看《易》底不去理會道理,卻只去理會這般底。譬 如讀詩者不去理會那四字句押韻底,卻去理會那 《十五國風》次序相似。
楊道夫曰:「前輩皆有一病。如歐公又卻疑《繫辭》非孔 子作。」曰:「這也是他一時所見。如《繫辭》《文言》若是孔子 做,如何又卻有『子曰』字。某嘗疑此等處,如五峰刻《通 書》相似,去了本來所有篇名,卻于每篇之首加一周 『子曰』字。《通書》去了篇名,有篇內無本『篇』字。如『理性命 章者,煞不可理會。蓋『厥彰厥微,匪靈弗瑩』,是說理。剛 善剛惡,柔亦如之』」,「『中焉正矣』是說性。自此以下卻說 命,章內全無此三字。及所加『周子曰』三字,又卻是本 所無者次第《易繫文言》,亦是門人弟子所勦入耳。」 李德之問:「《繫辭精義》編得如何?」先生曰:「編得亦雜。只 是前輩說辭,有一二句與《繫辭》相雜者皆載,只如『觸 類而長之』。前輩曾說此,便載入,更不暇」問及是與不 是。
或問:「《繫辭》第一章第二節,蓋言聖人因造化之自然 以作《易》。」先生曰:「論其初,則聖人是因天理之自然而 著之於書,此是後來人說話。又是見天地之實體,而 知《易》之書是如此。如見天之尊,地之卑,卻知得《易》之 所謂乾坤者如此;天之高,地之下,卻知得《易》之所分 貴賤者是如此。」又曰:「此是因至著之象,以見至微之」 理。
吳必大問「《易》與天地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云云。曰: 「『『凡天地有許多道理,《易》上皆有所以與天地準』,而能 『彌綸天地之道』。」「彌』字,若今所謂封彌試卷之『彌』,又若 『彌縫』之『彌』,是恁地無縫底意思。某所以解遍滿也,不 甚似。」既而曰:「也只得云云。」又曰:「天地有未至處,《易》卻 能彌綸得他。」
又問「《易》與天地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先生曰:「《易》道 本與天地齊準,所以能彌綸天地之道。凡天地之間 之物,無非《易》之道,故《易》能彌綸天地之道而聖人用 之也。彌如封彌之彌,糊合使無縫罅。綸如絡絲之綸, 自有條理。言雖是彌得外面無縫罅,而中則事事物 物各有條理。彌如大德敦化,綸如小德川流。彌而非 綸」,則空疏無物;「綸而非彌」,則判然不相干。此二字見 得聖人下字甚密也。
又問:「『仰以觀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天文為陽,地理 為陰,是否?」曰:「然。然天亦具陰陽。日是陽,月是陰;晝是 陽,夜是陰;地東南是陽,西北是陰;平坦是陽,險阻是 陰;高者是陽,下者是陰。」
「仰觀天,俯察地」,只有一個陰陽。聖人看這般許多般 物事,都不出「陰陽」兩字。便做《河圖》《洛書》,也只是陰陽。 初說時只是奇耦。
《繫辭下傳》
林學蒙問:「『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象只是乾兌離震 之象,未說到天地雷風處否?」曰:「是。然八卦成列,是做 一項看;『象在其中,又是逐箇看』。」問曰:「成列自是一奇 一耦。畫到三畫處便是成列,其中逐一分,便有乾兌 離震之象否?」曰:「是。」
問:「『八卦成列』,只是說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先生解更 云『之類』,如何?」曰:「所謂『成列』者,不止只論此《橫圖》。若《乾》 南坎北,又是一列,所以云類。」
《文言傳》
伏羲自是伏羲《易》,文王自是文王《易》,孔子自是孔子 《易》。伏羲分卦,乾南坤北,文王卦又不同,故曰《周易》「元 亨利貞。」文以前只是「大亨而利于正」,至孔子方解作 四德。《易》只是尚占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