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四句上。」曰:「然。諷 誦歌詠之間,足以和其心氣。但上面三句,抑揚高下, 尚且由人;到律和聲處,直是不可走作,所以詠歌之 際,深足養人情性。至如播之金石,被之管絃,非是不 和,終是不若人聲自然。故晉人孟嘉有言:『絲不如竹, 竹不如肉』,謂漸近自」然,至「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 以和」,此是言祭祀燕享時事,又是一節。
問:「夙夜出納,朕命,惟允。」曰:「納言之官,如今之門下審 覆。自外而進,入者既審之;自內而宣,出者亦審之。恐 讒說殄行之,震驚朕師也。」
以上語類十五條
《大禹謨》
「儆戒無虞,至從己之欲」,聖賢言語自有箇血脈貫在 裡。如此一段,他先說儆戒無虞,蓋制治未亂,保邦未 危,自其未有可虞之時,必儆必戒。能如此,則不至失 法度,淫於逸,遊於樂矣。若無箇儆戒底心欲,不至於 失法度,不淫逸,不遊樂,不可得也。既能如此,然後可 以知得賢者、邪者、正者,謀可疑者,無可疑者。若是自 家身心顛倒,便會以不賢為賢,以邪為正,所當疑者 亦不知矣,何以任之去之,勿成之哉?蓋此三句便是 從上面有三句了,方會恁地。又如此,然後能「罔違道 以干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蓋於賢否、邪 正,疑審有所未明,則何者為道,何者為非道,何者是 百姓所欲,何者非百姓之所欲哉?
問:「水火金木土穀,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正德』是 『正民之德否』?」曰:「固是。水如隄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器, 火如出火內,火禁焚萊之類,木如斧斤以時之類。」良 久,云:「古人設官,掌此六府,蓋為民惜此物,不使之妄 用,非如今世之民用財無節也。『戒之用休』,言戒諭以 休美之事,勸之以《九歌》感動之意。但不知所謂《九歌》」 者如何?《周官》有九德之歌,大抵禹只說《綱目》,其詳不 可考矣。
法家者流,往往常患其過於慘刻。今之士大夫恥為 法官,更相循襲,以寬大為事,於法之當死者反求以 生之。殊不知明於五刑以弼五教,雖舜亦不免教之 不從。刑以督之,懲一人而天下人知所勸戒。所謂「辟 以止辟」,雖曰殺之,而仁愛之實已行乎中。今非法以 求其生,則人無所懲懼,陷於法者愈眾,雖曰仁之,適 以害之。
以上語類三條
向蒙面誨,堯舜之世一用輕刑。當時嘗以所疑為請, 匆匆不及究其說。近熟思之,亦有不可不論者。但觀 皋陶所言「帝德罔愆」以下一節,便見聖人之心,涵育 發生,真與天地同德。而物或自逆於理,以干天誅,則 夫輕重取舍之間,亦自有決然不易之理。其宥過非 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輕,非姑息;功疑而重,非 過。予如天地四時之運,寒涼肅殺常居其半,而涵育 發生之心,未始不流行乎其間,此所以好生之德洽 于民心而自不犯于有司,非既抵冒而復縱舍之也。 夫既不能止民之惡,而又為輕刑以誘之,使得以肆 其凶暴於人而無所忌,則不惟彼見暴者無以自伸 之為冤,而姦民之犯於有司者且將日以益眾,亦非 聖人匡直輔翼,使民遷善遠罪之意也。
此條答鄭景望
或問人心、道心之別。曰:「只是這一箇心知覺從耳目 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覺;從義理上去,便是道心。人 心則危而易陷,道心則微而難著。微,亦微妙之義。」 舜功問「人心惟危。」曰:「人心亦不是全不好底,故不言 凶咎,只言危。蓋從形體上去,泛泛無定向,或是或非 不可知,故言其危。故聖人不以人心為主,而以道心 為」主,蓋人心倚靠不得,人心如船,道心如柁,任船之 所在,無所向。若執定柁,則去住在我。
問「『人心惟危』。程子曰:『人心,人欲也』,恐未便是人欲。」曰: 「人欲也,未便是不好。謂之危者,危險,欲墮未墮之間。 若無道心以御之,則一向入於邪惡,又不止於危也。」
《方子錄》云:「危者,欲陷而未陷之辭。」 子靜說得是。
又問:「聖人亦有人心,不知亦危否?」曰:「聖人全是道心 主宰,故其人心自是不危。若只是人心,也危。故曰:『惟 聖,罔念作狂』。」又問:「此『聖』字,尋常只作通明字看,說得 輕。」曰:「畢竟是聖,而罔念便狂。」
「人心亦只是一箇知覺,從飢食渴飲便是人心知覺, 從君臣父子處便是道心。微,是微妙,亦是微晦。」又曰: 「形骸上起底見識。」
或作從形體上生出來底見識。
便是人心義理上起底見識。
或作就道理上生出來底見識。
「便是道心。」心則一也,微則難明。有時發見些子,使自 家見得,有時又不見了。惟聖人便辨之精,守得徹頭 徹尾。學者則須是擇善而固執之。
飢食渴飲,人心也;如是而飲食,如是而不飲食,道心 也。喚做人便有形氣,人心較切近於人。道心雖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