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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有云:孔子之稱「思無邪」也,以為《詩》三百篇勸善懲惡,

雖其要歸無不出於正,然未有若此言之約而盡者 爾,非以作詩之人所思皆無邪也。今考東萊所說。見 桑中詩後謂:「詩人以無邪之思作之」,學者當以無邪 之思讀之。文公則辨之曰:「彼雖以有邪之思作之,而 我以無邪之思讀之。」二公之說不同如此。又雅、鄭二 字,文公謂《桑中》《溱洧》即是鄭聲,衛樂二雅乃雅也,成 公謂《桑中》《溱洧》亦是雅聲,彼《桑間》《濮上》已放之矣。予 嘗詳錄二先生異說於「思無邪」章,今魯齋但記文公 之說,而不記成公之說。雖引成公《讀詩記》所說十有 三條,而《桑中詩後》一條不錄,無乃疑文公之說,謂今 之三百五篇,非盡夫子之三百五篇乎?秦法嚴密,詩 豈獨全?竊意刪去之詩,容有存於閭巷浮薄之口。漢 儒病其亡逸,概謂古詩足以取數,《小序》又文以他辭, 而後儒不敢議,欲削去淫奔之詩三十有一,以合聖 人放淫之大訓。予晚進,未敢遽從,竊謂《桑中溱洧》非 淫奔者自為之詩,彼淫奔者有此事,而旁觀之人有 羞惡之心,故形為歌詠,以刺譏醜惡。若今鄙俚,如賺 如金,連篇累牘,形容狎邪之語,無所不至。豈淫者自 為之乎?旁觀者為之也?文公以淫奔之詩出於淫奔 者之口,故不惟不信《小序》,而《大序》「止乎禮義」之言,亦 致疑焉。蓋謂《桑中》《溱洧》等作,未嘗止乎禮義也。予妄 意以為採詩觀風,詩亦史也。鄭、衛之淫風盛矣,其國 豈無君子與好事者察見其人情狀,故從而歌詠之。 其所以歌詠之,蓋將以揚其惡,雖近於戲狎,而實亦 足以為戒也。文公以為淫奔者自為是詩,則其人亦 至不肖,大無恥「矣。惡人之尤也,聖人何錄焉!」成公謂 「《詩》,雅樂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桑間》《濮上》之音,鄭、衛 之樂也,世俗之所用也;《桑中》《溱洧》諸篇,作於周,道衰, 雖已煩趣,猶止於中聲。孔子嘗欲放鄭聲,豈有刪詩 示萬世,乃收鄭聲以備六義乎?」此說不為無理,而文 公則謂:《鄭風》《衛風》若干篇即是鄭、衛;《大雅》《小雅》若干 「篇,即是《雅》《二南》《正風》,《房中》之樂也。二雅之正,朝廷之 樂也;商、周之頌,宗廟之樂也。」《變雅》無施於事,變特里 巷之歌謠耳。必曰三百篇皆祭祀朝聘之所用,則未 知《桑中》《溱洧》之屬,當以薦何等之鬼神,接何等之賓 客也。此二說者,內翰尚書王公應麟與予一商略之 矣,作詩不皆思無邪,文公糾成公之說也。因是遂辨 「雅」、「鄭」二字,而及於《三百篇》或用為樂,或不用為樂,三 節不同,所以謂之未了公案,學者不可不細考也。予 考十家所評詩話,始於胡苕溪博也,終於王魯齋約 也。欲學詩,觀是足矣。

元陳櫟詩經句解 卷

【按櫟自序】詩部分有三曰風曰雅曰頌所以作風雅頌之體亦有三曰賦曰比曰興詩有六義此之謂也風則有十五國風雅則有大小雅頌則有三頌也風

有正有變。《周南》《召南》,正風也;邶、鄘、衛、王、鄭、齊、魏、唐、秦、 陳、檜、曹、豳十三國之風,變風也。雅之大小,有正有變。 自《鹿鳴》至《菁菁者莪》,正小雅也。自《六月》至「何草不黃」, 變小雅也。自《文王》至《卷阿》,正大雅也。自《民勞》至《召旻》, 變大雅也。三頌,周頌、魯頌、商頌也。風,風也,民俗歌謠 之詩也;雅,正也,朝廷讌饗朝會樂歌之詩也;頌,美也, 「宗廟祭祀,樂歌之詩也。」直陳其事曰「賦」,以彼喻此曰 「比」,託物興辭曰「興。」六義之略,如此而已。詩之作,或出 於公卿大夫,或出於小夫賤隸,或出於婦人女子,乃 人聲自然之音,自古有之,康衢之謠是也。今見於書, 如舜喜起、《明良》之歌,則《虞詩》也;《五子之歌》,則《夏詩》 也。商詩多亡,今《商頌》五篇乃未盡亡者,外此《風》《雅》二 《頌》,皆周詩也。《二南》雖國風,已有,進而為雅之漸,見周 之所以盛王《黍離》不復為雅,乃降而儕於列國之風, 見周之所以衰王詩降為《國風》而《詩》亡,詩亡而《春秋》 作矣。以詩為教,自古已然。舜命夔教胄子曰「詩,言志」, 《周禮》太師教六詩,曰風、曰雅、曰頌、曰賦、曰比、曰興是 也。孔子刪《詩》為三百篇,始列於六經,而尤以為教人 之先務,視他經猶諄諄焉。曰:「興於《詩》」,曰:「誦《詩》三百。」曰: 「小子何莫學夫《詩》?」謂子伯魚曰:「汝為《周南》《召南》已乎?」 他日過庭所聞,亦先問學《詩》乎?子所雅言《詩》,亦必在 《書》《禮》之先。而提綱挈領,教人以讀《詩》之法,則曰:「《詩》三 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蓋以《詩》雖三百篇之多,大 要不出「美善、刺惡二者。讀美善之詩可以感發吾之 善心,讀刺惡之詩可以懲創吾之逸志,皆所以正吾 心而使無邪思者。」學者識賦、比、興之體,以讀風、雅、《頌》 之詩而一以無邪之思為主焉,則《詩》之一經可學矣。 《詩序》之作,或以為孔子,或以為子夏,或以為國史,皆 無明文可考。惟《後漢書儒林傳》以為衛宏作,《詩序傳》 於後。今考《小序》與《詩》牴牾,臆度傅會,繆妄淺陋常多; 有根據而得《詩》意者恆少。其非孔子子夏所作,而為 宏所作明矣。諸《序》本自合為一編,至毛氏為《詩訓傳》, 始引《序》入《經》,分置各篇之首,不為注文而直作《經》字。 於是讀者轉相尊信,無敢擬議。至有不通,必為之委 曲遷就,穿鑿附合;寧使《經》之本文繚戾破碎,不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