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78 (1700-1725).djvu/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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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叔以商之餘民染紂污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誥》之書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鼓舞而作興之,使之振奮踴躍,去其惡而遷于善,舍其舊而進乎新也。然此豈聲色號令之所及哉?亦自新而已矣。其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 者,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來千有餘年,至于文王,聖德日新而民亦丕變,故天命之以有「天下」 ,是其邦雖舊而命則新也。蓋民之視效在君,而天之視聽在民。若君之德昏蔽穢濁而無以日新,則民德隨之,亦為昏蔽穢濁,而日入于亂。民俗既壞,則天命去之,而國勢衰弊,無復光華,如人向老,如日將暮,日凋日瘁,日昏日暗,不覺滅亡之將至。若其有以自新,而推以及民,使民之德亦無不新,則天命之新將不旋日而至矣。其曰「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者,《盤銘》言自新也,《康誥》言新民也,文王之詩言自新,新民之極也,故曰「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極即至善之云也。用其極者,求其止于是而已矣。

《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臣熹曰:「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言物各有所當止之處也。」

《詩》云:「緡蠻黃鳥,止于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 人而不如鳥乎?」

臣熹曰:緡蠻,鳥聲,丘隅岑蔚之處。「子曰」 以下,孔子說《詩》之辭,言人當知所當止之處也。

《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 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 於信。

臣熹曰:穆穆,深遠之意。於,嘆美辭。緝,繼續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無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聖人之止無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

《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 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如 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 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 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臣熹曰:淇,水名;澳,隈也。菉詩作「綠。」 猗猗,美盛貌。斐,文貌。切以刀鋸,琢以椎鑿,皆裁物使成形質也。磋以鑪鐋,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澤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復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復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緒而進進不已也。瑟,嚴密之貌。僴,武毅之貌。喧,詩作「咺。」 赫喧,宣著盛大之貌。諠,詩作「諼」 ,忘也;道,言也。學謂講習討論之事。自脩者,省察克治之功。恂,鄭氏讀作「峻。」 恂慄,戰懼也;威,可畏也;儀,可象也。引《詩》而釋之,以見能得至善之所由,而又以贊美德容之盛也。

《詩》云:「於戲。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 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

臣熹曰:「於戲,嘆辭。前王,謂文、武也。君子,謂其後賢;後王小人」 ,謂後民也。此言前王盛德至善之餘澤,使天下後世無一物不得其所,所以雖已沒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忘也。此兩節詠嘆淫泆,其味深長,當熟玩之。

臣謹按:此《傳》之三章,釋《經》文「止於至善」 之義,其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者,以民止于邦畿,明物之各有所止也。其曰「可以人而不如鳥乎」 者,言鳥于其欲止之時猶知其當止之處,豈可人為萬物之靈而反不如鳥之能知所止而止之也。其引「穆穆文王」 以下一節,則以聖人之止而明至善之所在也。蓋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是以萬物庶事莫不各有當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則所止之善不一。故為人君,則其所當止在於仁;為人臣為人子,則其所當止在敬與孝,為人父,則其所當止在於慈,與國人交,則其所當止在於信。是皆天理人倫之極致,發於人心之不容已者。而文王之所以為法于天下、可傳于後「世者,亦不能加毫末于是焉。」 但眾人類為氣稟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唯聖人之心,表裏洞然,無有一毫之蔽,故連續光明,自無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後得所止也。故傳引此詩而歷陳所止之實,使天下後世得以取法焉。學者于此,誠有以見其發,天下後世得以取法焉。學者于此,誠有以見其發于本心之不容已者而緝熙之,則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詩》所謂「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 ,正此意也。然君之所以仁,臣之所以敬,子之所以孝,父之所以慈,朋友之所以信,皆人心天命之自然,非人之所能為也。但能因事推窮以至其極,而又推類以盡其餘,則天下之物皆有以見其至善之所在而止之矣。其引「瞻彼淇澳」 以下,舊本脫誤,今移在此。其意則以明夫所以得其至善而止之之方,與其得止之驗也。夫「如切如磋」 ,言其所以講于學者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如琢如磨」 ,言其所以修于身者已密,而益求其密也。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