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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曰:吾嘗言聖人之道,不窮異以為神,不引天以為 高,故孔子不語怪與神。君子之諫其君也,以道不以 誣,務明其君,非務愚其君也。誣以愚其君則不臣。仲 山氏果以職有所協,不待料而具,而料之者,政之尨 也,姑云爾而已矣,又何以示少惡事為哉?況為大妄 以諉乎後嗣,惑於神怪愚誣之說,而以是徵幽之廢 滅,則是幽之悖亂不足以取滅,而料民者以禍之也, 仲山氏其至於是乎?蓋《左氏》之嗜誣斯人也,己何取 乎爾也?

三川震

幽王三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周將亡矣。夫天 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 出,陰迫而不能蒸,於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 其所而鎮陰也。陽失而在陰,川源必塞,塞必竭。山崩 川竭,亡之徵也。川竭山必崩,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 紀也。夫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是歲也,三川竭,岐山崩, 「幽王乃滅,周乃東遷。」

非曰:「山川者,特天地之物也。陰與陽者,氣而遊乎其 間者也。自動自休,自峙自流,是惡乎與我謀?自鬥自 竭,自崩自缺,是惡乎為我設?彼固有所逼引而認之 者,不塞則惑。夫釜鬲而爨者,必涌溢蒸鬱以糜百物; 畦汲而灌者,必衝盪濆激以敗土石。是特老圃者之 為也,猶足動乎物,又況天地之無倪,陰陽之無窮,以」 澒洞轇轕乎其中,或會或離,或吸或吹,如輪如機,其 孰能知之?且曰:「源塞國必亡,人乏財用,不亡何待?」則 又吾所不識也。且所謂者天事乎,抑人事乎?若曰天 者,則吾既陳於前矣。人也,則乏財用而取亡者,不有 他術乎?而曰是川之為尤,又曰「天之所棄,不過其紀」, 愈甚乎哉?吾無取乎爾也。

神降於莘

周惠王十五年,有神降於莘,王問於內史過曰:「今是 何神也?」對曰:「昔昭王娶於房,曰房后,實有爽德,協於 丹朱,丹朱馮身以儀之,生穆王焉,實臨周之子孫而 禍福之。夫神壹不遠徙遷,若由是觀之,其丹朱之神 乎?」王曰:「其誰受之?」對曰:「在虢土。」王曰:「然則何為?」對曰: 「臣聞之,道而得神,是為逢福;淫而得神,是謂貪禍。今 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對曰:「使太宰以祝 史帥狸姓奉犧牲粢盛玉帛往獻焉,無有祈也。」王曰: 「虢其幾何?」對曰:「昔堯臨民以五,今其胄見。神之見也, 不過其物。若由是觀之,不過五年。」

非曰:「力足者取乎人,力不足者取乎神。」所謂足,足乎 道之謂也,堯舜是矣。周之始固以神矣,況其徵乎?彼 鳴乎莘者,以焄蒿悽愴,妖之淺者也。天子以是問,卿 以是言,則固已陋矣。而其甚者,乃妄取時日,莽浪無 狀,而寓之丹朱。則又以房后之惡德與丹朱協,而憑 以生穆王,而降于虢,以臨周之子孫,於是遂帥丹朱 之裔以奉祠焉。又曰:「堯臨民以五,今其冑見虢之亡 不過五年。」斯其為《書》也,不待片言而迂謾彰矣。

聘魯

定王八年,使劉康公聘于魯,發幣于大夫。季文子、孟 獻子皆儉,叔孫宣子、東門子家皆侈。歸,王問魯大夫 孰賢?對曰:「季孟其長處魯乎,叔孫東門其亡乎?若家 不亡,身必不免。」王曰:「幾何?」對曰:「東門之位不若叔孫, 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之位不若季、孟,而亦 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若皆蚤世猶可,若登年以載」 其毒必亡。

非曰:《泰侈》之德惡矣,其死亡也有之矣,而孰能必其 時之早暮耶?設令時之可必,又孰能必其君之壽夭 耶?若二君而壽,三君而夭,則登年載毒之數,如之何 而準?

叔孫僑如

簡王八年,魯成公來朝,使叔孫僑如先聘,使告見王 孫說與之語。說言於王曰:「魯叔孫之來也,必有異焉。 其享覲之幣薄而言諂,殆請之也。若請之,必欲賜也。 魯執政惟強,故不懽焉而後遣之。且其狀方上而銳 下,宜觸冒人,王其勿賜。若貪陵之人來而盈其願,是 不賞善也。」

非曰:諸侯之來,王有賜予,非以貨其人也,以禮其國 也。苟叔孫之來,不度於禮,不儀於物,則罪也。王而刑 之,誰曰不可?若力之不能而姑勿賜,未足以懲夫貪 陵者也,不若與之。今使王逆詐諸侯而蔑其卿,苟興 怨于魯,未必周之福矣。且夫惡叔孫者,泰侈貪陵則 可矣,方上而銳下,非所以得罪於天子。

郄至

晉,既克楚於鄢,使郄至告慶於周。未將事,王叔簡公 飲之酒,相說也。明日,王叔子譽諸朝,郄至見召桓公, 與之語。召公以告單襄公曰:「王叔子譽溫季,以為必 相晉國,相晉國必大得諸侯,勸二三君子,必先導焉, 可以樹。」襄公曰:「人有言曰:『兵在其頸』,其《郄至》之謂乎? 君子不自稱也。在《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王叔 欲郄至,能勿從乎?」郄至歸,明年死難。及伯輿之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