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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凌以棟史記評林七十卷

按茅坤序太史公司馬遷之抽而次史記也凌軼百代而西京以下絕無有闖其室而入其解者何哉予嘗仰觀于天而次其日月五星三垣二十八宿古之

甘石二家之所不能易也。俯察于地,而次其名山大 川,則壤弼服,古之《禹貢》,職方氏之所不能越也。中觀 于人,而次其百官萬物與吉凶進退之宜,古之《周官》 《爾雅》,庖犧氏以來諸家之《易》之所不能殫也。何者?天 地間萬物之情,各有其至,而太史公之才,天固縱之 以虯龍杳幻之怪,騕褭超逸之姿,然于六藝百家之 書無所不讀,獨能抽其雋而得其解,故於三皇五帝 邈矣。次夏商以來治亂興亡因革損益之大,王侯將 相功罪名實之徵,律曆、天官、封禪、平準之變,讒言冶 色亂臣賊子之詳,班彪父子雖或不能無譏,要之其 所獨得其解處,譬之雲漢之蔚而為象,風雷之觸而 成聲,天動神解,洞竅擢髓。孔氏沒而上下三千年來, 此其《風騷》之極者已。世之讀其書而好之者眾矣,縉 紳學士間出而摹畫之者,抑並焦心殫思。然予伏讀 之,譬則奏鈞天,干洞庭之野,而伶人樂工,或得其絲, 或得其竹,引商刻羽,繁文促節之細者爾。求其八音 之備,六律之鬯,規規於耳,所得而嘗者,且不能也。而 況望其馬仰秣而魚出聽,天神地祇之翩然乎來而 翔也,為耳之所不得而盡嘗者乎?予故謂太史公復 出,雖欲自言其至,而亦有所不能者。予鄉凌君以棟 氏,少隨其父尚書郎藻泉公讀諸家之評,輒自喜,稍 稍日鐫而夕次之,不特舊所刻《索隱》《正義》與韋昭、裴 駰、服虔、杜預、王肅、賈逵、徐廣輩所注而已也。國朝宋 文憲而下,名儒碩卿,騷人處士,苟其一言一字之似 迂疏荒繆若予者,無不蒐羅而摽引之。甚且以太史 公所本者,《左氏》《國語》《戰國策》及吳越、楚漢、呂不韋《春 秋》也,而載之未詳者,君并詳之。後太史公而越絕。《說 苑》《新序》《論衡》,與夫《韓詩外傳》《風俗》《白虎》二通之書所 可參互者,君又撮而系之。下之唐宋諸賢之文,與《地 理指掌圖》等書,苟其可以相折衷處,君皆為之髮櫛 而緡貫焉,可謂勤矣。猶之採南山之藥,而牛溲馬渤, 敗龜破鼓,君無不以貯之篋而入之肆,以需異日倉 公、扁鵲者之按而求也。雖然,耳之所得而嘗,世之學 士所得手指而口畫之者,君且能不遺已而耳之所 不得而嘗,非獨世之學士所不得而指且畫,雖太史 公之自為至而自不能言其所至,以授之人人者。君 得無聞《秦青》之曲,而猶有餘憾者乎?刻既成,題之曰 《評林》。噫茲編也,殆亦渡海之筏矣。而後之讀其書,想 見其至當,必有如古人所稱「湘靈鼓瑟於秋江之上, 曲終而人不見」者。

按徐中行序:「今夫史者,其得失之林乎!百世而上評 于史,而史則評于百世之下,史何容易哉?甚矣其評 之難也!說者以古帝王右《史記》言,左《史記》事,言為《尚 書》,事為《春秋》,司馬遷兼之,故名曰《史記》,而評之者無 慮數百家。夫《易》始庖犧,《詩》逮列國,及禮樂之治神人, 何者非事,何者非言,則何者非記,而不謂之史。故《易》 掌于史,《詩》陳于史,《禮》樂詔于史。」老聃居柱下,夫子就 繙十二經。經藏于史,尚矣。第聖人所刪述者,則尊之 為經,寧獨《尚書》《春秋》乎哉?即以《史記》本之《尚書》,而詳 于《春秋》,其亦失遷之所以作乎?姑以《春秋》言之,其為 一代得失之林經,夫子所筆,無容於評矣。而其所削 若《左傳》《國語》,乃盛述于世,為史氏之宗。雖言其得者 十六七,而言其失亦二三,要其不可廢,則與《春秋》並 傳矣。蓋其所述者,列國而非一家之私也。《史記》所采, 其事其文,戰國以前,非惟孔子所不取,而傳語之所 遺者,皆窮搜而博訪,傳之以年,語之以國,而論其世, 各得其一體。遷則勒而為五,以訖于天漢,固有殘缺。 大較其體備矣,尚未盡善,雖不免于有評,而稱其盡 美者,亦不能無溢詞。乃余之論,則頗異于諸家。遷之 《自序》,遠追于二正,近承乎《五百》,而紬石室金匱,紹明 世,正《易傳》,繼《春秋》,本《詩》《書》《禮》《樂》之際,而自任見于言 表,何其狂也!六藝各為一經,夫子且述而不作,遷各 序其所長,乃獵涉其事,為三十篇,成一家之言,協異 傳而齊雜說,將盡三千年事,以俟後聖君子,不自掩 乎闕如,何其簡也?若在孔氏之門,其亦裁于進取之 列矣乎?蓋自亂臣賊子作,夫子志在《春秋》,上行天子 之道,以知我罪我,自任,文成數萬,事指數千,褒貶于 一字之間,而游、夏不能贊者,其義則獨取,非概因乎 舊史也。故本魯國一儒,而遷為立于世家。其曰:「雖不 能至,然心鄉往之」,其志可知已。又以六藝者必折中 于夫子,其義可知已。乃志繼麟止,則上歷于黃帝,而 變其編年,各自以為義,前無所襲,後以為法,而與《左 氏傳》語皆為百世不可廢。非命世之才,其孰能與於 斯?余之所與者,志也,義也,而才非所論矣。彼狂簡者, 其才不庶幾哉!譏干鄉原「而為其所短」,裁于聖人則 必有所長,要之于獧加一等矣。遷實史之狂簡,而班 固又其次也。《史記》體裁既立,固因之而成書,不過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