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89 (1700-1725).djvu/82

此页尚未校对

不合凡例者,雖得徐昭文為之考證,而目中之當刪 緝者尤多。近日《續綱目》之作,上下四百年間,其文幾 半於舊世之君子,當更訂削之。」按《左氏傳》,《春秋》自隱 至成八公,凡百五十年,為十三卷;自襄至哀四公,凡 百五十年,為十七卷。蓋近則聞見多而事詳,遠則紀 傳寡而事簡,理固然「也。今日史冊,非一人所集,紀籍 俱存,然以《宋史》校唐則幾倍,以《唐史》校漢則加煩,謂 非史筆之日下而校削之未精乎?自劉元城謂事增 文省為《新唐書》之病,說者承之,至謂以文之煩省論 史,為兒童之見。殊不知《新唐書》之病,正以其文雖省 而事則鬱而不彰耳。若能不加煩文而事不晦,自是 史家」所難,觀歐所論「馬蹄」、「逸犬」之文,皆可見。雖孔子 所謂辭達而已,《中庸》所謂「簡而文」者,皆可借為作史 之案者也。古之勝今,於斯一驗。

何喬新椒丘文集

諸史

一代之興,必有一代之史;一代之史,必屬一代之人。 故有唐虞之史臣,而後有典謨之渾噩;有孔子之大 聖,而後有《春秋》之謹嚴。苟非明足以周萬物之理,道 足以適天下之用,智足以通難知之意,文足以發難 顯之情,豈足以任其責哉?粵自《麟經》絕筆,史學寥寥。 司馬遷易編年之法為紀傳之體,上起軒轅,下終漢 武,《史記》作百三十篇。揚子雲稱其「辨而不華,質而不 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如游 俠之談而論六國之勢,則土地兵甲以至車騎積粟 之差,可謂辨矣,而莫不各當其實,是辨而不華也。敘 貨殖之資而比封侯之家,則棗栗漆竹以至籍槁鮐 鮆之數,可謂質矣,而莫不各飾以文,是質而不俚也。 上自黃帝,下訖漢武,首尾三千餘年,論著纔五十萬 言,非文之直乎?紀帝王,則本《詩》《書》,世列國,則據《左氏》, 言秦兼諸侯,則採《戰國策》,言漢定天下,則述《楚漢春 秋》,非事之核乎?伯夷古之賢人,則冠之於傳首;晏嬰 善與人交,則願為之執鞭,其不虛美可知。陳平之謀 略,而不諱其盜嫂受金之姦。張湯之薦賢,而不略其 文深意忌之酷,其不隱惡可知。然論大道則先黃老 而後《六經》,敘游俠則退處士而進奸雄,述貨殖則崇 勢利而羞貧賤。此班固所以議其失也。

至固刪定史遷之書,成父彪未就之業,起於高帝,迄 於王莽,作《漢書》凡百卷。范曄稱其「不激詭,不抑抗,瞻 而不穢,詳而有體。」如公孫弘矯飾之詭行,則實其釣 名之言;東方朔詼諧之詭談,則鄙為滑稽之雄。此不 激詭之體也。蓋寬饒之事主,抗言為狂瞽者也,則以 為邦之司直;梅福之去官,抗節而從所好者也,則以 為尚有典刑。此不抑抗之體也。相如之《風》《雅》,而及於 臨卭奔亡之事,則以為淫靡之戒;張禹之傳、授,而及 於後堂聲色之樂,則以為乖僻之箴:此贍而不穢也。 賈誼《政事》之書載其萬言,皆切於世事;董生《賢良之 策》載其三篇,皆明於經術:此詳而有體也。然論國體 則飾主闕而折忠臣;敘世教則貴取容以賤直節,述 時務則謹辭章而略事實,此傅元所以譏其非也。 范曄之作《東漢書》,簡而且周,疏而不漏,筆勢縱放,奇 變不窮,如《兩都官制》之詳,《獨行逸民》之傳,蓋云備矣。 然抑聖公于傳內登,文叔於紀首,論隗囂則辭多虛 美,傳方術則事多不經,不免於後人之議焉。

他如荀悅省《前漢》之繁而為《漢紀》,袁宏剪後漢之穢 而為《編年》,體制近古,辭約事詳,然既不逮夫左氏之 富豔,復不若《史記》之盛行矣。

陳壽之作《三國志》,辭多勸戒,有益風化,文中子稱其 「依大義,削異端」,司馬公喜其敘事高簡而有法。不言 曹操本生,而載夏侯淵及惇于諸曹中,則見嵩本夏 侯氏之子也。高貴鄉公書卒,而載司馬昭之奏,則見 公之不得其死也。然帝室之胄,而以「寇」書之,老瞞奸 雄,而以帝覓之,以覓米之怨,不立丁儀之列傳,以父 髡之恨,而短諸葛之將略,不能逭君子之譏焉。 其後習鑿齒作《漢晉春秋》,蕭常作《續漢書》,皆以尊昭 烈之正統,而抑魏、吳之僭號。惜夫,習氏之書亡逸,而 常之史疏略也。

《晉史》始有十八家之制作,而成於唐臣之纂錄。然好 採詭異,語多駢儷。貶晉之亡也,且有「鰲墜三山,鯨吞 九服」之言,即協夫詠歌之辭。貶惠王之失御也,且有 「溽暑之氣方聞,淫哇之音罕記」,即協夫表奏之語。此 其失也。

沈約之《宋書》號為博洽,載魏晉以來之事,故不免「失 於限斷」之譏。

蕭子顯之《齊書》,喜自馳騁,尤多雕刻藻繪之變,故不 免其文益下之誚。

《梁陳書》撰於姚思廉,然言辭卑弱,故學者罕所傳習 也。

《後魏書》撰於魏收,然褒貶任情,故時人號為「穢史」也。 《後周書》撰於令狐德棻,而多非實錄。

李延壽之《南、北史》,司馬公喜其「敘事簡勁,賢於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