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八十六篇。
劉向序所校讎中《管子》書、大中大夫卜圭書、臣富參書、射聲校尉立書、太史書,凡中外書五百六十四,以校除重復四百八十四篇,定著八十六篇。太史公曰:「余讀管氏牧民,山高乘馬,輕重九府」,詳哉言之也!九府書,民間無有,山高一名形勢。〈注:〉今二十四卷《牧民》至《輕重庚》。
「《傅子》曰:《管子》書過半是後之好事者所加,輕重篇尤鄙俗。」 今本房喬注《唐志》謂尹知章注《文選》引江邃文釋云:「《管子》曰:『夫士懷耿介之心,不蔭惡木之枝』。今檢《管子》,近亡數篇,恐是亡篇之內,而邃見之。」 石竹葉氏曰:「其間頗多與《鬼谷子》相亂。《管子》自序,其事亦泛濫不切,疑皆戰國策士相附益。」 蘇氏《古史》謂「多申韓之」 言,非《管子》之正也。甚者以智欺其民,以術傾鄰國,有不貲之寶,石壁菁茅之謀。使管仲而信然,尚何以霸哉!
《馬端臨文獻通考》
《法家》
《管子》二十四卷。
晁氏曰:劉向所定凡九十六篇,今亡十篇。世稱齊管仲撰。杜佑《指略序》云:「唐房元齡註。」 其書載管仲將沒對桓公之語,疑後人續之,而注頗淺陋,恐非元齡。或云尹知章也。管仲九合諸侯以尊王室,而三歸反坫,僭擬邦君,是以孔子許其仁,而陋其不知禮議者,以故謂仲但知治人,而不知治己。予讀仲書,見其謹政令,通商賈,均力役,盡地利,既為富強,又頗以禮義廉恥化其國俗,如《心術》《白心》之篇,亦嘗側聞正心誠意之道,其能一正天下,致君為五霸之盛,宜矣。其以汰侈聞者,蓋非不知之罪,在於志意易滿,不能躬行而已。孔子云爾者,大抵古人多以不行禮為不知禮。陳司敗譏昭公之言亦如此,然則其為《書》固無不善也。後之欲治者庶幾之,猶可以制四夷而安中國。學者何可忽哉!因為是正其文字而辯其音訓云。
東坡蘇氏曰:「嘗讀《周官司馬法》,得軍旅什伍之數。其後讀管夷吾書,又得《管子》所以變周之制。蓋王者之兵出於不得已,而非以求勝敵也,故其為法要以不可敗而已。至於桓、文,非決勝無以定霸,故其法在必勝。繁而曲者,所以為不可敗也;簡而直者,所以為必勝也。」
水心葉氏曰:「《管子》非一人之筆,亦非一時之書,莫知誰所為。以其言毛嬙、西施」 、「吳王好劎推之,當是春秋末年。又持滿定傾、不為人容等,亦種、蠡所遵用也。其時固有師傳,而漢初學者講習尤至,賈誼、晁錯以為經本,故司馬遷謂『讀管氏書,詳哉其言之也!篇目次第,最為整比。乃漢世行書,至成、哀間,向歆論定群籍』」 ,古文大盛,學者雖疑信未明,而管氏、申、韓由此稍絀矣。然自昔相承,直云「此是齊桓、管仲相與謀議唯諾之辭。」 余每惜晉人集諸葛亮事,而今不存,使《管子》施設果傳於世,士之淺心,既不能至周、孔之津涯,隨其才分,亦足與立,則管仲所親嘗經紀者,豈不足為之標指哉!惟夫山林處士,妄意窺測,借「以自名。王術始變,而後世信之,轉相疏剔,幽蹊曲徑,遂與道絕。而此書方為申、韓之先驅。鞅、斯之初覺民罹其禍而不蒙其福也,哀哉!」 又曰:「管氏書獨鹽筴為後人所遵,言其利者無不祖管仲,使之蒙垢萬世,甚可恨也!《左傳》載晏子言海之鹽蜃,祈望守之,以為衰微之苛斂。陳氏因為厚施,謀取齊,而」 齊卒以此亡。然則管仲所得,齊以之霸,則晏子安得非之?孔子以小器卑管仲,責其大者可也。使其果猥瑣為市人,不肯為之術,孔子亦不暇責矣。故《管子》之尤謬妄者,無甚於《輕重》諸篇。
高氏《子略》曰:「先王之制,其盛極於周。后稷、公劉、太王、王季、文、武、成、康。周公之所以創周者,非一人之力,一日之勤,經營之難,積累之素,況又有出於唐、虞、夏、商之舊者。及其衰也,一夫之謀,一時之利,足以銷靡破鑿,變徙划蝕,而迄無餘脈。吁,一何易耶?九合之力,一匡之圖,於齊何有也?使天下一於兵而忘其為農,天」 下一於利而忘其為義,孰非利也,而乃攻之以貪,騁之以詐,孰非兵也,而乃趨之以便,行之以一。切先王之所以經制天下者,煙散風靡,無一可傳。嗚呼,仲其不仁也哉!而況井田既壞,概量既立,而商鞅之毒益滋矣;封建既隳,《詩》《書》既燎,而李斯之禍益慘矣。繄!誰之咎耶?漢唐之君,貪功苟利,兵窮而用之無法,民削而誅之無度,又有出於管仲、鞅斯之所不為者,豈無一士之智,一議之精,區區有心於復古,而卒不可復行。蓋三代之法甚壞,而掃地久矣。壞三代之法,其一出於管仲乎?
《周氏涉筆》曰:「《管子》一書,雜說所叢,予嘗愛其統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