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591 (1700-1725).djvu/56

此页尚未校对
考證

喙而漬飴糖,不可嘗也。而子獨嗜之乎?」或曰:「莊子之

辯,雖當世宿學不能自解。」迃夫曰:「然則佞人也。堯之 所畏,舜之所難,孔子之所惡,是青蠅之變白黑者也」, 而子獨悅之乎?

王雱雜說

《說莊二十九則》

聖人有論議無辯,諸子有辯無論議。論者論說而止, 議者議評而止,辯者辯其事之是非如何耳。六合之 外,聖人存而勿論;六合之內,聖人論而不議。聖人有 論者,《春秋》議而不辯。《春秋》經世之跡,第議而已。聖有 議也,聖人之有議,非得已也,豈若眾人務辯以相示 歟?莊子之書,兩言罔兩之問,影以影之,為以影待乎 形,而實不相待也。而不知者,以起坐俯仰為在形,豈 知影實不待形歟?夫以影必待形,形必待造物者,是 不能冥於獨化耳。能冥於獨化,則知影之不待形,形 之不待造物,極於無有而已。故曰「惡識其所以然」不 然,《莊子》以其自適,則言夢為蝴蝶,以其自樂,則言如 魚之樂。以蝴蝶微小,飛揚而無所不至矣,以魚處深 渺而能活其身矣。所以寓其自適自活之意於二物, 在於齊諧萬物也。

巵言,不一之言也。言之不一,則動而愈出,故曰「日出。」 言不一而出之必有本,故曰「和以天倪。」天倪,自然之 妙本也。言有其本,則應變而無極,故曰「因以曼衍。」言 應變無極,則古今之年有時而窮盡,而吾所言無時 而極也,故曰「所以窮年。」此周為言,雖放縱不一,而未 嘗離於道本也。故郭象以周為知本者,所謂知莊子 「之深也。」

萬物之所道者,道也。道者物之所道而有不在,故在 大則未嘗有所過,而在細則未嘗有所遺。是以萬物 之才性分中亦各有所取,此莊周之為書而言及鯤 鵬、蜩鷽、斥鷃、鷦鷯、螘羊、魚、蝶、馬、牛、山木之類也。道之 本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未 有天地也,先天地生而不為久,自古以固存也,長於 上古而不為壽。萬有不同謂之富,不同同之之謂大 富,有之謂大業,此聖人也。

有形然後有名,有名然後有分,有分然後有守。《莊子》 曰:「形名已明,分守次之。」

《莊子》所謂不折鏌鋣,不怨飄瓦,與夫不怒虛舟之意 同也。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 有成理而不說,是以孔子欲無言也,則曰:「天何言哉, 四時行焉,百物生焉。」非體道者,孰能與此?

率性者,自然也;修道者,使然也。自然者,天也;使然者, 人也。在自然之中者有,在使然之外者無也。然安能 奪其所有,益其所無哉?故所有者,性也;所無者,《莊子》 之所謂侈也。德者,己之所有也。於己所有,人益之,是 侈也。故曰:「駢拇技指」,出乎性哉?而侈於德;「附贅縣疣」, 出乎形哉?而侈於性。

君子之跡有窮通,聖人之道無鈍利,民之所見者然 也。君子之跡有窮通,其心則無窮通之異也,故曰:「窮 亦樂,通亦樂」,以窮通為寒暑風雨之序也。

《莊子》曰:「無以故滅命」,人道之謂故,天道之謂命。 道譬則歲也,聖譬則時也,莊周所以作《秋水》而言時 至者,當其時而已。奈曲士指此而非之,宜其憤夏蟲 之不可以語於冰,井蛙之不可以語於海也。

《莊子》曰:「顏回忘仁義矣,未能忘禮樂。仁義先忘而禮 樂後忘,是仁義不如禮樂也。」此莊子先言忘內而後 忘外。仁義內也,未能忘外;禮樂外也。內外忘,然後能 坐忘。此其言之所以不同也。

聖人以必不必,眾人以不必,必何謂也?大人者,言不 必信,行不必果,必不必也。言必信,行必果,以不必必 也。莊子之言,有與聖賢相似者,不可全非而已矣。 聖人不自立意而意常存,不自有我而我常在,迫之 而後動,不得已而後起,非有意而動也,非有我而起 也,亦曰應之而已。《莊子》曰「物物者不物於物」,與?荀子 「精於道者物物」之言相合也。靜者,本也;動者,末也。靜 與物為常,動與物為應者,聖人也。靜與物為離,動與 物為搆者,眾人也。聖人物物,眾人物於物,如斯而已 矣。

孔子曰:「君子學以致其道。」莊周曰:「道不可致。」孔子曰: 「《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莊子曰:「道不可至,何也?」曰: 孔子言其在人,莊周言其在天。以其在天,則自然之 道奚由致?而自得之德奚由至?以其在人,則深造之 道不致,何由得道?日新之德不至,何由得德?惟夫能 致,然後可以不致;惟夫能至,然後可以不至。

莊周之書,究性命之幽,合道德之散,將以去其昏昏, 而《易》之以昭昭,此歸根復命之說,剖斗折衡之言,所 以由是起矣。雖然,道於心而會於意,則道問而無應, 又奚俟於言者歟?蓋無言者雖足以盡道之妙,而不 言者無以明,故不得已而後起,感而後動,迫而後應, 則駕其所說而載之於後,而使夫學者得意則忘象, 得象則忘言,此亦莊周之意有冀於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