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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聞蛾謂弟子曰:「余初入俳場,村叟又聚睹者,余面 若塗血,心若累石,口噓噓不能終折。已遊三街六衢, 與諸少年狎,視村叟之觀者蔑如也。已又過達官貴 人之家,分盃連席,謔浪終日。歸而見市井少年,猶奴 隸也。已而入京師,隸籍樂部,出入掖庭,聲遍長安,王 侯公子,爭為挾箏負琴,視達官貴人,猶家鶩庭鳥也。」 今余出京又十年餘,高賢大士,游公獧賈,閱歷既多, 處萬人場,有若幽室,籠撚指撥,隨手而應,歌喉盤旋, 不拘本腔,人無不擊節者。何則?不見己焉耳,不見人 焉耳。龜蒙先生曰:「吾寤矣夫!某甲行道四十年,而唯 恐置身之無所也,隘矣夫!」彭祖之神與國殤相遇於 道,殤曰:「兒來!」祖怒曰:「余壽過若倍,屣何嬰我?」殤曰:「兒 所謂八百形骸也,非兒也。夫人偽而鬼真,今與若較, 即真之日,予壽先若久矣。」

大宗師

古今宗師,未有不言生死者。佛曰:「為一大事出見於 世。」孔曰:「朝聞道夕死。」老曰:「死而不亡者壽。」夫釋老之 為生死,人皆知之。孔學之為生死,雖鉅儒大賢未有 能遽知之者。嗟嗟,聖人之道,止於治世,即一修身己 足,而沾沾談性與天,窮極微眇,得無迂曲之甚?夫天 命者,不生不死之本體也,何言天非人是已。天與人 對。非人者,非耳、非目、非口鼻、非心意識也。即已非耳、 非目、非口鼻、非心意識矣。「我何在?我相盡即道。」既已 無耳無目、無口鼻、無心意識,即天下之耳目口鼻,一 時頓盡矣。人何在?人相盡即教,「教」之一字,尢為吃緊? 位天育物摠是教體?心凈土凈曰位,胎卵滅度曰育 性如是故非是強為爾我生死,了不可得。噫金口未 宣,木鐸先啟,涅槃玅路,實肇數仞,天人導師,非孔誰 歸?莊去孔聖未遠,七篇之中,半引孔語,語語破生死 之的。倘謂蒙莊不實,則《中庸》亦偽書矣。天下皆知生 死,然未有一人信生之必死者。囹圄之人,一陷大戮, 寤寤寐寐,惟脫死是求。是故有一罅可直,不惜營營 也;有賄可脫,居間可解,不惜傾囊橐鬻子女赴之也。 何則?信己之必死故也。茫茫眾生,誰不有死?墮地之 時,死案已立,趨名騖利,唯日不足,頭白面焦,如慮銅 鐵之不堅,信有死者,當如是耶?文章之士,以立言為 不死,是故著書垂訓,䑛毫吮墨,仰面觀屋;神仙之士, 以留形為不死,是故鍛精鍊氣,留心龍虎《坎》離,及諸 大丹藥物之術。二乘之士,以寂滅為不死,是故耽心 禪觀,趨向虛無,遠離一切幻垢無明。夫文章之士,無 足論矣。十種大仙,壽千萬歲,報盡還墮二乘,雖受三 界外變易之身,終屬有為。捨此趨生,焉知大道。嗟夫! 道何物也,而可以己意趨捨之哉。夫道,天也;趨捨,人 也。天地之間,無物非人,即無物可與道湊「合者。道若 可聽,是聲非道,道若不可聽是塞非道,道若可見,是 相非道,道若不可見,是暗非道,道若可言,是響非道, 道若不可言是瘖非道,道若可思是憶非道,道若不 可思是忘非道,道若可得是法非道,道若不可得是 空非道。」可聽可見、可言等即生,不可聽不可見不可 言等即死;可聽可見、可言等即死,不可聽、不可見、不 可言等即生。種種趨避,皆屬生死,迫道愈急,去道愈 遠。夫惟聖人即生無生,即生故不捨生,無生故不趨 生。畢竟寂滅,而未嘗破壞有為常處一室,而普見十 方空界,示與一切同行,而不與一切同報,尚無生死 可了,又焉有生死可趨避哉?善我者無體,善行者無 時,善因者無果。金之堅也而火流之,水之輕清也而 風日銷之,有體故也,聖無體。「一株之桃可分,而千,松 子飛山成林,蓮實墮泥成藕」者,因能為果,果亦能為 因也,聖無果。子生於亥,死於丑,此一時之生死也。日 生於朝,死於昏,此一日之生死也。春生於冬,死於夏, 此一季之生死也,時為之也,聖無時。無時者,古今一 時,是故伏羲神農,至今猶在。「無果」者,無因非果,仲尼 表高,子淵表深,杏壇陋巷,本無是事。「無體」者,諸法同 體,三教聖人,末世眾生,同一眼見,同一耳聞,同一氣 出入,此非識心分別可知,智証乃見。讀儒書者,尚以 此意參之,庶幾聖門之嫡傳哉。

應帝王

「矢不密,鳥不高,羅不繁,獸不深,法不多,民不譎,道不 棼,士不岐。吾欲為網罟,彼即為深穽,網罟者,深穽之 始也。吾欲為法律,彼即為舞文,法律者,舞文之始也。 吾欲為仁義,彼即為放弒,仁義者,放弒之始也。道而 觸者,彼曰無禮,此亦曰無禮。」分辨不已,遂為格鬥。偽 《盟誓》者,亦假約束。何也?非約束無以為局騙資也。嗟 夫!此豈制作之初意哉?勢使然也。文中子謂弟子曰: 「余依先聖之言,教民慈,教民孝,教民睦,教民信,講業 三十年,而民之厲滋甚者。今之人不逮古邪?何訓之 難也?」弟子曰:「先生之教非也,非民之難訓也。先生言 慈,而不類之子始以慈望其父;先生言睦,而不肖之 卑幼始以厚責其長上;先生言信,而」締盟要約者,始 以信讓其朋友。故自先生立教以來,父見子過,子見 父過,兄弟責望於家,朋友譙讓於野。先生之教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