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盡通諸經,不錯一字,亦何所益?況又未必能通而 不誤乎?近覺朋友讀書講論,多不得力,其病皆出於 此,不可不深戒也。
《答吳玭》
道之體用雖極淵微,而聖賢言之則甚明白。學者誠 能虛心靜慮,而徐以求之日用躬行之實,則其規模 之廣大,曲折之詳細,固當有以得之燕閒靜一之中, 其味雖淡而實腴,其旨雖淺而實深矣。然其所以求 之者,不難於求,而難於養。故程夫子之言曰:「學莫先 於致知。」然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而邵康節之《告 章子厚》曰:「以君之材,於吾之學,頃刻可盡。但須相從 林下一二十年,使塵慮銷散,胸中豁豁無一事,乃可 相授。」正為此也。
《答范伯崇》
日用之間,以莊敬為主,凡事自立章程,鞭約近裏,勿 令心志流漫,其「剛大之本乎!」由此益加窮理之功,以 聖賢之言為必可信,以古人之事為必可行,則世俗 小小利害不能為吾累矣。
《答陳廉夫》
「為學工夫不在日用之外。檢身則動靜語默,居家則 事親事長,窮理則讀書講義,大抵只要分別一箇是 非,而去彼取此耳,無他,元妙之可言也。」論其至近至 易,則即今便可用力;論其至急至切,則即今便當用 「力,莫更遲疑。且隨深淺,用一日之力,便有一日之效。 到有疑處,方好尋人商量,則其長進通達不可量矣。」 若即今全不下手,必待他日遠求師友,然後用力,則 目下蹉過即合做底親切工夫,虛度了難得底少壯 時節。正使他日得聖賢而師之,亦無積累憑藉之資, 可受鉗錘,未必能真有益也。
《答呂子約》
大抵為學,只是博文約禮兩端而已。博文之事,則講 論思索,要極精詳,然後見得道理巨細精粗,無所不 盡,不可容易草略放過。約禮之事,則但知得合要如 此用功,即便著實如此下手,更莫思前算後,計較商 量。所以程子論《中庸》未發處,答問之際,初甚詳密,而 其究意,只就敬之一字都收拾了。其所謂敬,又無其 他元妙奇特。
止是教人每事習箇專一而已,都無許。
多閒話說也。今詳來諭,於當博處既不能虛心觀理 以求實是,於當約處乃以引證推說之多,反致紛擾。 凡此之類,皆於鄙意深所未安。竊謂莫若於此兩塗 各致其極,無事則專一嚴整,以求自己之放心,讀書 則虛心玩理,以求聖賢之本意。不須如此周遮勞攘, 枉費心力,損氣生病,而實無益於得也。
又
文字雖不可廢,然涵養本原而察於天理人欲之判, 此是日用動靜之閒,不可頃刻閒斷底事。若於此處 見得分明,自然不到得流入世俗功利權謀裏去矣。 某亦近日方實見得向日支離之病,雖與彼中證候 不同,然其忘己逐物,貪外虛內之失,則一而已。程子 說:「不得以天下萬物撓己,己立後自能了得天下萬 物」,今自家一箇身心不知安頓去處,而談王說霸,將 經世事業別作一箇伎倆商量講究,不亦誤乎?
《答何叔京》
其未發也,敬為之主而義已具;其已發也,必主於義 而敬行焉,則何閒斷之有哉?
又
答:《楊庚書》,論「存心明理」、「主敬窮理」兩段,意好。然無總 攝,卻似相反,使人不知所先後。要之,須說二字交相 養,互相發,而「操存者為主」,乃分明耳。
又
《示諭》「必先盡心知性,識其本根,然後致持養之功」,此 意甚善。然此心此性,人皆有之,所以不識者,物欲昏 之耳。欲識此本根,亦須合下且識得箇持養工夫次 第而加功焉,方始見得。見得之後,又不舍其持養之 功,方始守得。蓋初不從外來,只持養得便自著見,但 要窮理工夫互相發耳。
《答林擇之》
「涵養則其本益明,進學則其智益固,表裏互相發也。」 此語甚佳。但所引《三傳》語,自始學以至成德,節次隨 處可用,不必以三語分先後也。蓋義理人心之固有, 苟得其養而無物欲之昏,則自然發見明著,不待別 求。格物致知,亦因其明而明之爾。今乃謂不先察識 端倪,則涵養箇甚底,不亦太急迫乎!
《答廖子晦》
原此理之所自來,雖極微妙,然其實只是人心之中 許多合當做底道理而已。但推其本,則見其出於人 心,而非人力之所能為,故曰「天命。」雖萬事萬化,皆自 此中流出,而實無形象之可指,故曰「無極」爾。若論工 夫,則只擇善固執,中正仁義,便是理會此事處,非是 別有一段根原工夫又在講學應事之外也。如說「求 其放心」,亦只是說日用之閒收斂整齊,不使心念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