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則驅蚊䖟。何者?以其害於體也。嗜慾攻心,正性顛 「倒。嗜慾大害攻心,內疾方於指膚,亦以多也。外疾之 害,輕於秋毫,人知避之。內疾之害,重於泰山,而莫之 避。」是棄輕患而負重害,不亦倒乎?人有牛馬,放逸不 歸,必知收之。情慾放逸而不知收之,不亦惑乎?將收 情慾,必在危微。情慾之萌,如木之將蘗,火之始熒。手 可掣而斷,露可滴而滅。及其熾也,結條凌雲,煽熛章 華,雖窮力運斤,竭池灌火,而不能禁,其勢盛也。嗜慾 之萌,耳目可關,而心意可鑰,至於熾也,雖襞情卷慾 而不能收,其性敗也。如能塞兌於未形,禁慾於危微, 雖求悔恡,其可得乎?
《去情》
情者,是非之主,而利害之根。有是必有非,能利亦能 害。是非利害存於衷,而彼此還相疑。故「無情以接物, 在遇而恆通;有情以接人,觸應而成礙。」由此觀之,則 情之所處,物之所疑也。是以謀揚譽人,而受譽者不 以為德;身膚強飯,而蒙飽者不以為惠;嬰兒傷人,而 被傷者不以為怨;侏儒嘲人,而獲嘲者不以為辱。何 者?有情於譽飽,雖蒙惠而非德;無情於傷辱,雖獲毀 而無憾。魚不畏網而畏鵜,復讎者不怨鏌鋣而怨其 人。網無心而鳥有情,劍無情而人有心也。使信士分 財,不如投策探鉤;使廉士守藏,不如閑局全封。何者? 有心之於平,不若無心之不平也;有慾之於廉,不若 無慾之不廉也。今人目若驪珠,心如「權衡,評人好醜」, 雖言得其實,彼必嫌怨。及其自照明鏡,摹刻其容,醜 狀既露,則內慚而不怨。向之評者,與鏡無殊,然而向 怨今慚者,以鏡無情而人有心也。三人居室,二人交 爭,必取信於不爭者,以辨彼此之得失。夫不爭者未 必平,而交爭者未必偏,而信於不爭者何也?以爭者 之心並挾勝情故也。飄瓦擊人,虛心觸己,是以聖人 棄智以全真,遣情以接物,不為名尸,不為謀府,混然 無際,而俗莫能累矣。
朱子全書
《性情》
「性不可言,所以言性善者,只看他惻隱、辭遜四端之 善,則可以見其性之善。如見水流之清,則知源頭必 清矣。四端,情也,性則理也,發者,情也,其本則性也,如 見影知形之意。 伯豐論性有已發之性,有未發之 性。」曰:「性纔發,便是情。情有善惡,性則全善。心又是一 箇包總性情底。大抵言性,便須見得是元受命於天, 其所稟賦,自有本根,非若心可以一概言也。卻是漢 儒解『天命之謂性』,云『木神仁,金神義』等語,卻有意思。 非苟言者,學者要體會親切。」又歎曰:「若不用明破,只 恁涵養,自有到處,亦自省力。若欲立言示訓,則須契 勘,教子細,庶不悖於古人。 舊看五峰說,只將心對 性說,一箇『情』字,卻無下落。後來看橫渠『心統性情』」之 說,乃知此話有大功,始尋得箇情字著落,與《孟子》說 一般。孟子言:「惻隱之心,仁之端也。」仁,性也;惻隱,情也。 此是情上見得心。又曰「仁義禮智根於心」,此是性上 見得心。蓋心便是包得那性情。性是體,情是用。 人 多說性,方說心,看來當先說心。古人制字,亦先制得 心字。性與情皆從心。以人之生言之,固是先得這道 理,然才生這許多道理,卻都具在心裡。且如仁義自 是性,《孟子》則曰:「仁善之心;惻隱羞惡自是情」,《孟子》則 曰:「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蓋性即心之理,情即性之用。 今先說一箇心,便教人識得箇性情底總腦,教人知 得箇道理存著處。若先說性,卻似性中別有一箇心。 橫渠「心統性情」,語極好。 性是未動,情是已動,心包 得已動未動。蓋心之未動則為性,已動則為情,所謂 心統性情也。欲是情發出來底。心如水,性猶水之靜, 情則水之流,欲則水之波瀾。但波瀾有好底,有不好 底。欲知好底,如「我欲仁」之類,不好底則一向奔馳出 去,若波濤翻浪。大段不好底欲則滅卻天理,如水之 「『壅決,無所不害。孟子謂情可以為善』,是說那情之正 從性中流出來者,元無不好也。 此理具足於中,無 少欠闕,便是性;感物而動,便是情。」 問心、性、情之辨。 曰:「程子云:『心譬如穀種,其中具生之理是性,陽氣發 生處是情。推而論之,物物皆然。 孟子說性,不曾說 著性,只說『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看得情善,則性之 善可知』』。」又曰:「惻隱羞惡,多是因逆其理而見。惟有所 可傷,這裡惻隱之端便動;惟有所可惡,這裡羞惡之 端便動。若是事親從兄,又是自然順處見之。 心,統 性情者也,寂然不動,而仁義禮智之理具焉。動處便 是情。有言靜處便是性,動處是心,如此則是將一物 分作兩處了。心與性不可以動」靜言。凡物有心,而其 中必虛,如飲食中雞心豬心之屬,切開可見。人心亦 然,只這些虛處,便包藏許多道理,彌綸天地,該括古 今,推廣得來,蓋天蓋地,莫不由此,此所以為人心之 妙與。理在人心,是之謂性。性如心之田地,充此中虛, 莫非是理而已。心是神明之舍,為一身之主宰。性便 是許多道理,得之於天,而具於心者,發於智識念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