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01 (1700-1725).djvu/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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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若杞柳,本非桮棬,必矯揉而後就也。吁!何其昧於理之甚邪?夫仁義即性也,告子乃曰:「以人性為仁義」 ,如此則性自性仁,義自仁義也。其可乎?夫以杞柳為桮棬,必斬伐之,屈折之,乃克有成。若人之為仁義,乃其性之固有。孩提之童,皆知愛親即所謂仁;及其長也,皆知敬兄即所謂義,何勉強矯拂之有?使《告子》之言,行世之人必曰:「仁義」 ,乃戕賊人之物,將畏憚而不肯為,是率天下而害仁義,其禍將不可勝計,此《孟子》所以不容不辯也。

《告子》曰:「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 西流。人性之無分於善不善也,猶水之無分於東西 也。」《孟子》曰:「水信無分於東西,無分於上下乎?人性之 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今夫 水搏而躍之,可使過顙;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豈水 之性哉?其勢則然也。人之可使為不善,其性亦猶是」 也。

臣按:《告子》杞柳之喻既為孟子所闢,則又小變其說而取喻於湍水,蓋前說專指人性為惡,至是又謂可以為善、可以為惡而借水以明之,不知水之性未嘗不就下,雖搏之過顙、激之在山,可暫違其本性而終不能使不復其本性也,人之為不善者固有之矣,然其所以然者往往為物欲所誘、利害所移而非其本然之性也。故雖甚愚無知之人,詈之以惡逆,斥之以盜賊,鮮不變色者。至於見赤子之入井,則莫不怵惕而救之。朱熹以為性本善,故順之而無不善,本無惡,故反之而後為惡,非本無定體而可以無所不為也。斯言盡之矣。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無善無不善也』。或曰:『性可以為 善,可以為不善。是故文武興,則民好善;幽厲興,則民 好暴』。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是故以堯為君而有象; 以瞽瞍為父而有舜;以紂為兄之子且以為君而有 微子啟、王子比干。今曰性善,然則彼皆非與』?孟子曰: 『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若夫為不善』」, 非才之罪也。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 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 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 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 故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或相倍蓰而無算者,不能 盡其才者也。《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 是懿德。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則, 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

臣按:公都子學於告子者也,故以性善為非,而設二者之說以闢《孟子》,孟子不與之辨,獨以性之發見者言之,蓋所謂性者,仁義、禮智而已,然未發之前無朕兆之可見,惟感物而動為惻隱、為羞惡、為恭敬、為是非,然後性之本可識。蓋四者情也,而其本則性也,由其性之善故發而為情亦善,因情之善而性之善可知矣。夫善者性也,而能為善者,才也。性以體言,才以用言。才本可以為善,而不可以為惡,今乃至於為不善者,是豈才之罪哉?陷溺使然也。夫四者之心所以人人皆有者,由其具仁義禮智之性故也。「鑠」 者,以火銷金之名。火之銷金,由外以至內也。性則我所固有,非自外來,獨患夫人之弗思弗求爾。夫物有求而弗得者,在外故也。性則求其在我者,何不得之有?本然之才,初無限量,極天下之善,無不可為者。今乃善惡相去之遠,由不能盡其才也。曰「思」 ,曰「求」 而又曰「盡」 ,此孟子教人用功之至要。《烝民》之詩,其說已見前章,合而觀之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