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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孟性善之學在也。自孟氏沒而學益多枝,百家榛 蕪,不可枚舉。佛氏乘其弊,乃倡為單提直指,專明性 宗,以無念無相、「無住無著」為祖派,而「性無善無惡」之 說所自出也。雖宋儒理學大明,亦多有自彼教中來 者,至謂人性本自虛寂,反援聖人經典以緣飾之,可 乎哉?試舉五經《四書》所言觀之,果與佛氏同乎?否也。 何也?「無方無體」,言神《易》也;「無聲無臭」,言天載也;「無好 無惡」,遵王道也;「不識不知」,順帝則也;「無適無莫」,義與 比也;「不睹不聞」,未嘗不戒懼也;「不言不動」,未嘗不敬 信也;「不學不慮」,未嘗不愛敬也。「正明目而視之,不可 得而見,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言哀樂之相生也。 「不思而得,不勉而中」,言聖人之從容而中道也。可見 聖人之言無也,果欲人之歸於無哉?雖至於無內外, 無隱顯,謂性本通內外隱顯而一之者也;「無動靜,無 語默」,謂性本通動靜語默而一之者也。無古今,無人 我,謂性本通古今人我而一之者也。彼云性無善無 惡,果通善惡而一之謂乎?程伯子曰:人生而靜以上 不容說,纔說性便已不是性,正欲人反求默識,不可 徒求諸言焉耳,非以無為宗也。佛氏惟其宗無,故以 天地為幻妄,以四大為假合,以父子兄弟夫婦為假 相,以色聲香味觸法為根塵,必欲脫離之而後已。而 兀兀不修善,騰騰不造惡,此所以謂不思善,不思惡, 正是本來面目,人特患其不見性耳,一見之而又何 假於修習之功哉?嗟乎!唯其有見於性,本無善也,本 無惡也,所以學亦不修善也,不造惡也,一言以蔽之 曰:無而已矣。若吾孔氏之學,固不言有無,而至善得 非其宗乎?方其寂然不動,固無善惡之象,而未發之 中,謂非天性之至善所當止者乎?是故宗孔、孟止至 善之教者,慎無惑於釋氏之說。

《氣質之性》

商。《書》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恆性。」是下民之 常性,皆上帝之降衷,公明正直,無有頗僻者也。然未 有人而無氣質者,故孟子謂:「形色天性也」,是氣質即 天性也,故謂惟聖人能踐形。《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 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是有物有則,即形色天性之 謂也。以天性無有不善,故孔子謂「有物必有則,民之 秉彝也,故好是懿德。」又曰:「仁者人也,仁者天地之心。」 孰謂形色天性之外,又別有天地之性乎?夫徵之《詩》 《書》孔孟,明訓昭然,性固合有無隱顯、內外精粗而一 之者也。至後儒乃謂有氣質之性,玩其辭意,幾微之 閒,相去殆霄壤矣。何也?人不能離氣質以有生,性不 能外氣質以別賦也。彼天大虛也,氣「也;地,大塊也,質 也。」天地之氣質,渾渾淪淪,六合之內,充塞無閒,天地 之性安在哉?人即小天地也。若云「形而後有氣質之 性」,則未有人而無其形者,亦止得其氣質之性已爾, 而天命之性又安在哉?文、武、周公皆天縱之聖,其止 至善,則一而已矣。若止論其氣度,即今想像而擬議 之,雖父子兄弟聚於一堂,不無緩急剛柔之別,曾謂 聖人無氣質乎哉?況自天地人分而言之,陰陽,氣也; 剛柔,質也;仁義,性也。「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 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果天止得其氣,地止 得其質,惟人獨得仁義之性,而又兼夫氣質之性乎? 苟非真能知性知天,不為名義纏縛而直窮到底,謂 氣即性,性即氣,混然無別,固不可矣。謂氣之外有性, 性之外有氣,亦不免裂性與氣而二之也。何怪其分 天地之性,氣質之性,而自二其性哉?或曰:「義理之性, 孟子『道性善』是也;氣質之性,孔子『性相近』是也。性善 則一而已,孔子謂之相近,何也?」曰:「孔子繫《易》云:『一陰 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繼」成不外乎 陰陽之氣,而謂之性善,固已有明徵矣。《魯論》二十篇, 孔子言性,止一見之耳,何為不以理義至善者示人, 而祗示以氣質之性?又何為不歸咎氣質,而獨歸咎 於習耶?殊不知善與惡則相遠矣,而「相近」云者,正謂 其善之微有不齊。再即孩提觀之,愛敬,性也,其所以 愛雖不齊而愛相近焉;其「所以敬雖不齊而敬相近 焉。」非愛與不愛,敬與不敬相近之謂也。亦非以孩提 氣質,未免尚有理義之性,故不慮之良知,不學之良 能,一本諸天性之真。及其長也,氣質壯盛,乃盡變其 知能之良,從乎氣質之性也。豈獨孩提為然?人至為 穿窬盜賊心,非氣質之美矣。吾恐乍見孺子入井,其 惻隱尚相「近焉。不受呼蹴,其羞惡尚相近焉。不然,胡 為加之以惡名,即艴然不悅也?特習日遠而廉恥日 喪,以至梏亡之殆盡耳。後之儒者乃不從心之生機 以認性,反指習之漸漬為氣質,而使人皆藉口於善 惡相近之性也耶?」或曰:「性善一而已矣,而有不齊焉, 何也?」曰:「天地化生,游氣紛擾,參差萬殊,故人之所稟, 清濁厚薄,亦因以異。是不齊者,氣質也,非氣質之性 也。」善乎陽明先生曰:「氣質猶器也,性猶水也。有得一 缸者,有得一桶者,有得一甕者,局於氣也。氣質有清 濁、厚薄、強弱之不同,性則一也。能擴而充之,器不能 拘矣。」信斯言也。氣質萬有不齊,性則一也。水不因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