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富也。今乃不問其得失是非,而惟務多取,又欲刪 去《序》文緊切意思,竊恐未免乎世俗之見,而非南軒 所以望乎後學之意。試更思之,若必欲盡收其文,則 此《序》意不相當,自不必用。須別作一序,以破此《序》之 說,乃可耳。若改而用之,非惟熹以為不然,南軒有靈, 亦必憤歎於泉下也。久不聞講論之益,深以懷想前 日諸賢相繼逝去,後來未有接續,所望於季隨,實不 勝其勤懇。今觀此事,竊疑其用力之不篤也。更願勉 旃,以副所望,千萬!千萬!至扣!至扣!
又
元善書說與子靜相見甚款,不知其說如何?大抵「欲 速好徑」是今日學者大病。向來所講,近覺亦未免此。 以身驗之,乃知伊、洛拈出「敬」字,真是學問始終日用 親切之妙。近與朋友商量,不若只於此處用力,而讀 書窮理以發揮之,真到聖賢究竟地位,亦不出此坦 然平白,不須妄意思想頓悟懸絕處,徒使人顛狂粗 率。而於日用常行之處。反不得其所安也。不審別後 所見如何。幸試以此思之。似差平易悠久也。
又
「熹衰病之餘,幸安祠祿,誤恩起廢,非所克堪。已力懇 辭,未知可得與否?」自度尪殘,決是不堪繁劇,又況蹤 跡孤危,恐亦無以行其職業。後日別致紛紛,又如衡 陽轉動,不得出門一步,更須審處也。但今年病軀,衰 瘁殊甚,秋中又有哭女之悲,轉覺不可支吾矣。目昏, 不能多看文字,閑中卻覺看得道理分明。向來諸書, 隨時修改,似亦有長進處,恨相去遠,不得朝夕討論 也。《易》書刊行者,只是編出象數,大略向亦以一本浼 叔綱,計必見之。今乃聞其有亡奴之厄,計此必亦已 失去矣。別往一本,并《南軒集》,幸收之也。所喻克己之 學,此意甚佳。但云藉此排之,似是未得用功要領處。 近讀《知言》,有問「以放心求心」者,嘗欲別下一語云:「放 而知求」,則此心不為放矣。此處閒不容息,如夫子所 言「克己復禮」工夫要切處,亦在「為仁由己」一句也,豈 藉外以求之哉!「性其情」,乃王輔嗣語,而伊洛用之,亦 曰:「以性之理,節其情,而不縱之於流動之域耳。」以意 逆志,而不以詞害焉,似亦無甚害也。「不遷怒」,當如二 先生說,無可疑者。「不《貳過》」亦唯程張得之,而橫渠所 謂「歉於己者,不使萌於再語。」尢!精約也。宋漕所委記 文,屢欲為之,而夏秋以來,一向為女子,病勢驚人,不 得措詞。兼觀其所喻,為教者不過舉子事業,亦有難 措詞者,故因循至此。今病方小愈,未堪思慮,勢當少 須後也。因邵武便草草布此,復託象之致之。目昏,未 能它及。惟以時「進德自愛」為禱。大抵為學不厭卑近。 愈卑愈近。則工夫愈實。而所得愈高遠。此不可不察 也。
又
閑中時有朋友遠來講學,其閒亦有一二可告語者。 此道之傳,庶幾未至斷絕。獨恨相望之遠,不獲聚首 盡情極論,以求真是之歸,尚此恨恨耳。君舉先未相 識,近復得書,其徒亦有來此者,折其議論,多所未安。 最是不務切己,惡行直道,尢為大害。不知講論之閒, 頗亦及此否?王氏《中說》,最是渠輩所尊信依倣以為 眼目者,不知所論者云何?「《復》《艮》」之說,則程子已盡之, 不知別有何疑,因書須詳及之。可下語也。
又
前書諸喻,讀之惘然。季隨學有家傳,又從南軒之久, 何故於此等處尚更有疑?向見意思大段寬緩,而讀 書不務精熟,常疑久遠無入頭處,必為浮說所動,今 乃果然。《艮》《復》之義,正當思惟,方見親切,別紙諸疑,正 當解釋,方得分明。今乃曰「才涉思惟,便不親切」,又云: 「非不能以意解釋,但不欲杜撰耳。」不知卻要如何下 工夫耶?夫子言「學而不思則罔」,《中庸》博學、審問、慎思、 「明辨」,聖賢遺訓,明白如此,豈可舍之而徇彼自欺之 浮說耶?來書譏項平父出入師友之閒,不為不久而 無所得,愚亦恐賢者之不見其睫也。日月逝矣,歲不 我與,願深省察。且將《大學》《論語》《孟子》《中庸》《近思》等書 子細玩味,逐句逐字,不可放過,久之須見頭緒,不可 為人所誑,虛度光陰也。荊門《皇極說》曾見之否?試更 熟讀《洪範》此一條,詳解釋其文義,看是如此否?君舉 奏對,上問以讀書之法,不知其對云何也。
又
學者問曰:「《延平先生語錄》有曰:『大抵學者多為私欲所分,故用力不精,不見其效。若欲進步,須打斷諸路頭,靜坐默識,使其泥滓漸漸消去』。」 又云:「靜坐時收拾將來,看是如何,便如此,就偏處著理會。」 又云:「學者未袪處,只求諸心思索有窒礙處,及於日用動靜之閒有咈戾處,便於此致思,求其所以然者。」 又云:「大凡只於微處充擴之,方見礙者大爾。」 又引《上蔡語》云:「凡事必有根,必須有用處尋討要用處,將來斬斷便沒事。」 此語可時時經心。又云:「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時作何氣象,不惟於進學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