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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父子,有君臣,三綱五常闕一不可。今曰「能直內」矣, 而其所以方外者,果安在乎?又豈數者之外別有所 謂義乎?以此而觀,伊川之語,可謂失之恕矣。然其意 不然,特老兄未之察耳。所謂「有直內」者,亦謂其有心 地一段工夫耳。但其用功卻有不同處,故其發有差, 他卻全不管著,此所以無方外之一節也。固是有根 株則必有枝葉,然五穀之根株,則生五穀之枝葉華 實而可食,稊稗之根株,則生稊稗之枝葉華實而不 可食,此則不同耳。參、朮以根株而愈疾,《鉤吻》以根株 而殺人,其所以殺人者,豈在根株之外而致其毒哉? 故明道先生又云:釋氏惟務上達而無下學。然則其 上達處豈有是也?元不相連屬,但有閒,斷非道也。此 可以見內外不備之意矣。

來書云:「以理為障者,特欲去其私意小智。」熹謂「認私 意小智作理字,正是不識理字。」來書又謂:上蔡云「佛 氏不肯就理者為非。」熹謂若不識理字,則此亦未易 以口舌爭也。他日解此,乃知所言之可笑耳。

來書云:「儒佛見處既無二理,其設教何異也?蓋儒教 本人事,釋教本生死,本人事故緩於見性,本生死故 急於見性。熹謂既謂之本,則此上無復有物矣。今既 二本,不知所同者何事,而所謂儒本人事緩見性者, 亦殊無理。三聖作《易》,首曰『乾元亨利貞』」;子思作《中庸》, 首曰「天命之謂性」,孔子言性與天道,而孟子道性善, 此為本於人事乎,本於天道乎,緩於性乎,急於性乎? 俗儒正坐不知天理之大,故為異說所迷,反謂聖賢 知人事而不知死生,豈不誤哉?聖賢教人,盡心以知 性,躬行以盡性,終始本末,自有次第,一皆本諸天理。 緩也緩不得,急也急不得,直是盡性至命,方是極則, 非如見性之說,一見之而遂已也。上蔡云:「釋氏之論 性。猶儒者之論心;釋氏之論心,猶儒者之論意。」此語 剖析極精。試思之如何。

來書云:「子貢之明達,性與天道,猶不與聞。」熹竊謂此 正癡人前說夢之過也。來書又謂:釋氏本死生,悟者 須徹底悟去,故祖師以來,由此得道者多。熹謂徹底 悟去之人,不知本末內外是一是二,二則道有二致, 一則死生人事一以貫之,無所不了。不知《傳燈錄》中 許多祖師,幾人做得堯舜、禹稷,幾人做得文武、周孔, 須有徵驗處。

來書云:「特聖人以中道自任,不欲學者躐等。」熹謂此 正是王氏「高明處己,《中庸》處人」之說,龜山嘗力詆之 矣。須知所謂「不欲學者躐等」者,乃是天理本然,非是 聖人安排教如此。譬諸草木,區以別矣。且如一莖小 樹,不道他無草木之性,然其長須有漸,是亦性也。所 謂便欲當人立地成佛者,正如將小樹來噴一口水, 「便要他立地干雲蔽日」,豈有是理。設使有此幻術,亦 不可謂之循理。此亦見自私自利之規模處。

來書云:「引《大易》生死之說,程氏語默日月洪爐之論。」 熹按此四者之說,初無二致,來書許其三,排其一,不 知何所折衷而云然。然則所許三說,恐未得其本意 也。愚意以為不必更於此理會,且當按聖門下學工 夫求之,久自上達,所謂「未知生,焉知死」也。

來書云:「聖人體《易》,至於窮神知化,未之或知之妙」,熹 疑此語脈中有病。又云:「生死之際,必不如是之任滅 也。」熹謂「任滅」二字,亦是釋氏言之,聖人於死生,固非 任滅,亦初不見任滅之病。

來書云:「曹參、楊億不學儒,不害為偉人。」熹前言已奉 答矣。而細思之,則老兄固云,夫子之道乃萬世仁義 禮樂之主,今乃有不學儒而自知道者,則夫子何足 為萬世仁義禮樂之主也?且仁義禮樂果何物乎?又 曹參、楊億二人相擬,正自不倫。曹參在漢初功臣中, 人品儘麤疏,後來卻能如此避正堂舍。蓋公治齊相 漢,與民休息,亦非常人做得。其所見似亦儘高,所可 惜者,未聞聖人之道,而止於是耳。楊億工於纖麗浮 巧之文,已非知道者所為,然資稟清介,立朝獻替,略 有可觀。而釋子特以為知道者,以其有八角磨盤之 句耳。然既謂之知釋子之道,則於死生之際,宜亦有 過人者。而方丁謂之逐萊公也,以他事召億至中書, 億乃恐懼,至於便液俱下,面無人色。當此時也,《八角 磨盤》果安在哉?然則此二人者,雖皆未得為知道,然 億非參之倫也。子比而同之,過矣。蓋老氏之學淺於 佛,而其失亦淺,正如申、韓之學淺於楊墨,而其害亦 淺。因論二人謾及之,亦不可不知也。

來書云:「鹽官講義,急於學者見道便欲人立地成佛, 熹於前段已論之矣。然其失亦不專在此,自是所見 過中,無著實處,氣象之閒蓋亦可見。」

來書所謂發明西洛諸公所未言者,即其過處也。嘗 聞之師曰:「二蘇聰明過人,所說《語》《孟》儘有好處。蓋天 地閒道理不過如此,有時便見得到,皆聰明之發也。 但見到處卻有病,若欲窮理,不可不論也。見到處卻 有病。」此語極有味,試一思之,不可以為平常而忽之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