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此一章,以程先生之說為正,以桓公為兄,子糾為弟,召忽之死為守節,管仲不死為改過。二子不仁之問,正疑其所處之非,而夫子答之,乃論其所處之義,而非專取其所就之功也。今伏讀先生之說,恍然自失,玩味累日,迄未有得區區之意。竊謂若從荀卿之說,則桓公為殺兄,管仲為事讎?是仲不可復立於名教之中,聖人當明辨之以存萬世之防可也。舍二子之所問而旁及其所就之功,毋乃以功而揜義乎?使二子問仲之功,夫子置其所處之義,而以不可貶者稱之可也。今所問者不答,而所答者非問,則是略其義而取其功也。且不明以辨二子之問,而陰以存萬世之防,當其時而不論,而將有時而論之幾於不切,而謂之「切至」 ,何也?薄昭之言,雖未知其必然,然以聖人取之之意,則妄意謂桓公非殺兄,管仲非事讎,可也。
此論甚善。向呂子約亦來辨之,然不若來諭之詳也。 但管仲之意未必不出於求生,但其時義尚有可生 之道,未至于害仁也。
又
「成於樂」,如學樂誦《詩》,舞《勺》舞《象》,豈不是學者事!舜命 夔典樂教冑子,豈不是學者事?但漸次見效,直至聖 人地位,始可言成耳。
「敖惰」,讀者多以為疑,嘗欲於《或問》中補數語以發之 而未暇。大抵此本有一等人,上不至於可親愛畏敬, 下不至於可賤惡哀矜,使人視之泛然不入念慮者 耳。然如此而猶以恐其有偏為戒,則豈真敖忽而忘 之哉!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 「欲立」 謂欲自立於世。「立人」 謂扶持培植,使之有以自立也。「欲達」 謂欲自遂其志。「達人」 謂無遏塞沮抑,使之得以自達也。
此說是。
「隱居求志,行義達道」 ,《集注》謂「伊尹、太公之流可當之」 ,是也。顏子所造所得二賢恐無以過之,而云「亦庶乎」 ,此下語輕重抑揚處。疑若於顏子少貶者,若云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之流是也。若顏子可以當之矣。然隱而未見,又不幸蚤死,故夫子言然,不知可否。
當時正以事言,非論其德之淺深然也,語意之閒,誠 有如所論者,更俟詳之。
「驕吝」 二字,平時作兩種看。然夫子「使驕且吝」 之言,則若不分輕重者,程子「氣盈氣歉」 之說亦然。今《集注》引程子之言,而復有本根枝葉之論。此說雖甚精,但與程子說不同,而以「鄙嗇」 訓釋「吝」 字,若語意未足者,蓋先生將「吝」 字看得重,直是說到蔽固自私,不肯放下處。故凡形於外者,無非私己之發,此驕之所由有。如此,則工夫全在《吝》上。
此義亦因見人有如此之弊。故微發之。要是兩種病 痛。彼此相助。但細看得「吝」字是陰病裏證。尢可畏耳。
《禮記》言「鄙詐慢易之心入之」 ,則是內外有兩心。曰入之,則此心是在外矣。鄙詐慢易,似非所以言心。
「入」之一字正是見得外誘使然,非本心實有此惡也。 雖非本有,然既為所奪,而得以為主於內,則非心而 何?恐不必致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