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君子,以是行之其身,而推之以教其子弟,莫不由 此。此其風俗所以淳厚,而德業所以崇高也。」近世之 俗不然,自父兄所以教其子弟,固已使之假手成文, 以欺罔有司矣。新學小生,自為兒童時,習見其父兄 之誨如此,因恬不以為愧,而安受其空虛無實之名, 內以傲其父兄,外以驕其閭里,終身不知自力,以至 卒就小人之歸者,未必不由此也。故今勸諭縣之父 兄,「有愛其子弟之心者,其為求明師良友,使之究義 理之指歸,而習為孝弟馴謹之行,以誠其身而已。祿 爵之不至,名譽之不聞,非所憂也。何必汲汲使之俯 心下首,務欲因人成事,以幸一朝之」得。而貽終己之 羞哉。
《與田侍郎》
五日一延見諸生,力為普說,今頗覺有風動之意,小 假旬月,亦當有以少變前日之陋也。近觀時論,日就 卑鄙,而吾黨之士,相繼而出,似猶未艾。天意儻遂悔 禍,則亦不為無可用之人矣,願相與勉旃。《荀卿子》云: 「昊天不復,憂無疆也。千秋必反,古之常也。弟子勉學, 天不忘也。」此正區區今日之意也。
《漳州龍巖縣學記》
夫所謂「聖賢之學者,非有難知難能之事也。孝弟忠 信,禮義廉恥,以修其身,而求師取友,頌詩讀書,以窮 事物之理而已。」是二端者,豈二三子之所不知不能 哉?特怵迫於俯仰衣食之資而不暇顧,誘奪於場屋 雕篆之習而不及為爾。夫徇區區目前近小之利,而 忘其所貴於己者,固已悖矣。況其所徇,又未必果可 求也。二三子循已事而觀之,則曷若慨然反是心以 求之,而一用其力於吾之所謂者乎?使吾孝弟忠信 禮義廉恥之行日篤,而身無不修也;求師取友,頌詩 讀書之趣日深,而理無不得也。則自身而家,自家而 國,以達於天下,將無所處而不當。固不必求道義功 烈之顯於時,而根深末茂,實大聲閎,將有自然不可 揜者矣。
《答黃直卿》
知學徒甚盛,學業外亦須說「令知有端的合用心處 及工夫次第」,乃佳。徐葉至此已久,終是脫去舊習未 得。近日看得後生,且是教他依本子認得訓詁文義 分明為急,自此反復不厭,日久月深,自然心與理熟, 有得力處。今人多是躐等妄作誑誤後生輾轉相欺, 其實都曉不得也。
《答歐陽希遜》
所謂「徒守紙上語,擬規畫圓,摸矩作方」,此初學之通 病。然尚有不能守紙上之語,雖擬規矩而不能成方 圓者,而未必自知其非也。以愚計之,但且謹守規矩, 朝夕摸之,不暫廢輟,積久純熟,則不待摸擬而自成 方圓矣。切不可輒萌妄念,求之於言語文字之外也。
《答孫季和》
學校固不免為舉子文。然亦須告以聖學門庭。令士 子略知修己治人之實。庶幾於中或有興起。作將來 種子。
《答滕德粹》
大抵今日後生輩以科舉為急,不暇聽人說好話,此 是大病。須先與說破此病,令其安心俟命,然後可教 告以「收拾身心,討論議理,次第當有進耳。」
《答曹立之》
所錄《示二書》,甚善。但所謂「不可以一說片言立定門 戶」,則聖賢之教,未嘗不有一定之門戶以示眾人。至 於逐人分上,各隨其病痛而鍼藥之,則又自有曲折, 然亦分明直截,無所隱祕回互,令人理會不得也。隨 己分修習,隨己見,觀書,學者只得如此,其至不至。明 道與不明道,則在其人功力淺深,恐亦不可。謂此為 「雖不中不遠」者,而別求顏、曾、明道,見古人用心底奇 特工夫也。
《答范伯崇》
「不可使知之」,謂凡民耳。學者固欲知之,但亦須積累 涵泳,由之而熟,一日脫然自有知處乃可,亦非可使 之強求知也。
《答林謙之》
自昔聖賢教人之法,莫不使之以孝弟忠信、莊敬持 養為下學之本。而後博觀眾理,近思密察,因踐履之 實以致其知。其發端啟要,又皆簡易明白,初若無難 解者,而及其至也,則有學者終身思勉而不能至焉。 蓋非思慮揣度之難,而躬行默契之不易。故曰:「夫子 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 聞也。」夫聖門之學,所以從容積累,涵養成就,隨其淺 深,無非實學者。其以此與今之學者則不然,蓋未明 一理而已,傲然自處,以上智生知之流,視聖賢平日 指示學者入德之門至親切處,例以為鈍根小子之 學,無足留意。其平居道說,無非子貢所謂不可得而 聞者,往往務為險怪懸絕之言以相高,甚者至於「周 行卻立,瞬目揚眉」,內以自欺,外以惑眾,此風肆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