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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有幾也」 ,幾既動而後事始萌,由是漸見於形象而事成焉。苟於幾微之初不知所審,而欲其事為之著得其安妥難矣。臣愚以為,「惟幾」 者,又惟「康」 之本也。人君慎其在位而必欲得其庶事之康,非審於事幾發動之初,曷由得哉。

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時惟幾。」

臣按:此章帝舜將欲作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歌之《序》意在乎戒天命而謹時幾,時以天時言,幾以人事言,無一時而不戒敕以無一時而非天命之所寓也,無一事而不戒敕以無一事而非天命之所存也。然謂之事可也,而謂之幾者何哉?先儒謂「幾者事之微也,方其事之始萌、欲動未動之際,方是之時善惡之形未分也,而豫察其朕兆;是非之情未著也,而豫審其幾微,毫末方起,已存戒謹之心,萌芽始茁,已致防範之意,不待其滋長顯露而後圖之也。」 古之帝王所以戒敕天命也如此其至,所以禍亂不興而永保天命也。歟後世人主不知戒敕天命,故雖事幾暴著,猶不知省,及至禍機激發,始思所以圖之,亦末如之何矣。噫《幾》之一言,虞廷君臣累累言之,是誠萬世人君敕天命、保至治之樞要也,惟明主留意。

《周書》:「嗣若功,王乃初服。」嗚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 自貽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歷年。知今我初服, 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德。

臣按:天下之事莫不有其初,家之立教在子生之初,國之端本在君立之初,蓋事必有所從起之處,於所從起之處而豫為之區處,則本原正而支派順矣。所從起之處即所謂初也,有一事即有一初,是以周公告成王以宅新邑為服行教化之初也。雖然,豈但宅邑一事哉?周公偶因所遭以告其君耳,是故人君知事之皆必有其初也,於其所服行之始而審其所發動之幾,當其端緒肇啟之時,豫為終竟據守之地,即其始以占其終,即其微以究其著,即其近以慮其遠,即其易以「圖其難,兢兢焉惟德之是敬,汲汲焉惟日之不足。」 是則所以自貽厥命者,於德為明哲,於事為吉祥,在身有壽考之徵,在國有過曆之祚。孰謂人君為治不本於一初,而其所以謹於其初者,又豈外於一敬哉?

《詩鶴鳴》首章曰:「鶴鳴于九皋,聲聞于野。」又曰:「鶴鳴于 九皋,聲聞于天。」

臣按:本朝學士朱善曰:「知誠之不可揜,則知念慮方萌而鬼神已知,形跡欲掩而肺肝已見,此所以不可無誠身之功也。」 臣以是知萬事萬物之理不出乎一誠。誠者何?實理也,實有是形則實有是影,實有是器則實有是聲,如此。《詩》言鶴之鳴也在乎九折之澤、至深至遠之處,而其聲也乃鳴于郊野虛空至高至大之閒,如人之有為也,在乎幽深隱僻之地,宜若人不知矣。然其發揚昭著於外者,乃無遠而不至焉。是何也?有是實事於中,則有是實聲於外,誠之不可揜也。世之人主每於深宮之中有所施為,亦自知其理之非也,不勝其私欲之蔽,乃至冒昧為之遮藏引避,惟恐事情之彰聞,戒左右之漏洩,忌言者之諷諫,申之以切戒,禁之以嚴刑,卒不能使之不昭灼者。此蓋實理之自然,不得不然,如鶴鳴而聲自聞也。嗟乎!天下之事,有可為者,有不可為者。可為者,必可言也;不可言者,必不可為也。可為而不可言,則非可為者矣。人君於此,凡一念之興,幾微方動,則必反思於心曰:「吾之為此事,可以對人」 否乎?可以「與人言則為之,不可與人言則不為」 ,則所為者無非可言之事。若然則吾所為者,惟恐人傳播之不遠矣,尚何事於箝人口,而罪人之議己也哉?

《禮記》曰: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使人日徙 善遠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 始,差若毫釐,繆以千里」,此之謂也。

臣按:先王為治而必隆重於禮者,蓋以禮為教化之本,所以遏民惡念而啟其善端,約之於仁義道德之中而使其不蕩於規制法度之外,以至於犯戒令、罹刑憲焉,自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矣,則其為教化也不亦微乎?微者幾之初動未大者也,君子於其幾微方動、未形之始而慎之、慎之,何如亦隆禮而已矣,是故知男女之有欲也,則制《昏禮》以止其淫辟之行於情竇未開之先;知飲食之易爭也,則制《鄉飲》以止其爭鬥之獄於朵頤未動之始,制喪祭之禮以止其倍死忘生之念於哭臨奠獻之際,制聘覲之禮以止其倍畔侵陵之患於玉帛俎豆之閒,是皆不待欲動情勝之時而自有潛銷速化之妙,縱有過差。不遠而復。尚何差繆而至於千里之遼絕乎。

子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臣按:先儒有言「善為天下國家者,謹於微而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