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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微之道,在於能思。」 是以欲興一念,作一事,取一物,用一人,必于未行之先,欲作之始,反之於心,反覆紬繹,至再至三,慮其有意外之變,恐其有必至之憂,如何而處之則可以盡善,如何而處之則可以無弊,如何而處之則可以善後,而久遠,皆於念慮初萌之先,事幾未著之始。思之必極其熟,處之必極其審,然後「行之」 ,如此則不至於倒行逆施,而收萬全之功矣。苟為不然,率意妄行,徒取一時之快,而不為異日之圖,一旦馴至於覆敗禍亂,無可奈何之地,雖聖人亦將奈之何哉!是故君子之行事也,欲防微而杜漸,必熟思而審處。

司馬光曰:「《書》曰:『一日二日萬幾』。何謂萬幾?幾之為言 微也,言戒懼萬事之微也。夫水之微也,捧土可塞,及 其盛也,漂木石,沒丘陵;火之微也,勺水可滅,及其盛 也,焦都邑,燔山林。故治之於微則用力寡而功多,治 之於盛則用力多而功寡,是故聖帝明王皆銷患於 未萌,弭禍於未形,天下陰被其德而莫知其所以然」 也。又曰:「未然之言,常見棄忽,及其已然又無所及,夫 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奇巧珍玩,發奢泰之端,甘言 悲詞啟僥倖之塗,附耳屏語,開讒賊之門,不惜名器, 導僭逼之源,假借威福,授陵奪之柄,凡此六者,其初 甚微,朝夕狎玩,未睹其害,日滋月盛,遂至深固,比知 而革之,則用力百倍矣。」

臣按:宋仁宗時司馬光上五規,其四曰重微,其中引孔子告魯君之語,謂「昧爽夙興,正其衣冠,平旦視朝,慮其危難,一物失理、亂亡之端,以此思憂,則憂可知矣。」 蓋人君惟不知憂也,故不知所慮,當夫安逸之時,知有亂亡之禍則必憂之矣。憂之則慮之,慮之於無事之時而尋其端緒之所自起,究其流弊之所必至,如光所言之六事者,「觸類而長之,隨機而應之,逆料其未然之害,遠探其將至之患,千里之外如在目前,百年之遠如在旦夕,事事而思之,惟恐一物之失理;汲汲而已之,惟恐須臾之尚在;不狎玩而因循,不苟且而姑息,惕然而常警於心,毅然而必致其決,凜然而深懼其危。如此,則修之於廟堂而」 德冒四海,治之於今日而福流萬世。誠有如光之所以期其君者,尚何危難之有哉。

《防姦萌之漸長》

坤初六,履霜堅冰至。《象》曰:「履霜堅冰」,陰始凝也。馴致 其道,至堅冰也。《文言》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 之家,必有餘殃。」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 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易》曰:「履霜堅 冰至」,蓋言順也。

臣按:辨之於早即所謂「審微」 也。《坤卦》此爻陰始生於下,其端甚微而其勢必至於盛,其象如人之初履霜也,則知其為陰氣之凝,夫陰氣之始凝也,但結為微薄之霜耳,馴而至於極盛,且將為堅厚之冰焉。大凡國家禍亂之變、弒逆之故,其原皆起於小人,誠能辨之於早,慎之於微,微見其萌芽之生、端緒之露,即有以抑遏壅絕之,不使其有滋長積累之漸,以馴致夫深固堅牢之勢,則用力少而禍亂不作矣。聖人作《易》,以此垂戒,示人以扶陽抑陰之意。蓋陽為君子,陰為小人。小人之初用也,未必見其有害,然其質本陰柔,用之之久,馴致之禍,有不能免者。人君知其為小人也,則於初進之際窺見其微,即抑之黜之。不使其日見親用。則未萌之禍消矣。夫然又安有權姦竊柄之禍。佞倖蠱心之害哉。

《大畜》六四:童牛之牿,元吉。

六五:「豶豕之牙」,吉。

臣按:《易》之大畜,此二爻誠人君制惡之要術也。人君之於小人誠能察之於其微、知其不可用,制之於早使其不敢肆,操之有要、使彼自戢止,則天下國家又安得有莽、懿之禍、覽節之患哉?君子所以貴乎「炳幾先」 也。不然,則無以知其為小人,將馴致於權不可收、勢不可遏之地矣。可不戒哉!

《姤》:初六,繫于金柅,貞吉。有攸往,見凶。羸豕孚蹢躅。

臣按:先儒有言,「豕方羸時力未能動」 ,然至誠在於蹢躅,得伸則伸矣。如唐武宗時李德裕為相,君臣契合莫能閒之,近倖帖息畏伏,誠若無能為者,而不知其志在求逞也。其後繼嗣重事卒定於其手而德裕逐矣,幾微之閒所當深察。雖然,《易》之言又不特為君子小人設也,吾心天理人欲之幾亦若是焉,人欲之萌「蓋有甚於羸豕之可畏者,能於此而止之,而不使其滋長,則善矣。」 臣愚以為,吾心私欲竊伏之幾尢甚於小人帖息求逞之幾,必先有以防乎己,然後可以防乎人也。此又卦爻言外之意。

《詩小弁》:「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無易由言,耳屬于 垣。」

臣按:李泌《諫德宗》曰:「勿露此意。」 所謂此意之露,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