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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是幾微初動之處也。意在言前,又不但若《詩》所謂「無易由言」 而已也。小人非惟聽吾言之所發,有所觀望而生讒譖,亦且伺吾意之所向,有所予奪而竊權柄。是以人君於凡施為舉動,如命官討罪之類,皆當謹之於幾微之先,不可輕露其意,使小人得以窺測之。苟或一露其幾,則將有貪天功以為己私,假上權以張己威。樹功於人,收恩於己者矣。不獨如李泌所謂「建儲」 一事也。

《通鑑》:「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

司馬光曰:「事未有不始於微而成於著。聖人之慮遠,故能謹其微而治之,眾人之識近,故必待其著而後救之。治其微則用力寡而功多,救其著則竭力而不能及也。」

胡寅曰:「善為天下國家者,謹於微而已矣。卑宮惡服,慮侈汰也。不遑暇食,防逸豫也。慄慄危懼,戒驕溢也。動守憲度,虞禍亂也。不為嗜欲則娛樂之言無自進,不好功利則興作之計無自生。嚬笑不苟,誰敢矯假?八柄在己,誰擅威福?誠如是,雖使六卿復起,三家輩作,操、懿、莽、溫接踵於朝,方且效忠宣力之不暇,而何」 有於他志?是故韓、趙、魏之為諸侯,孔子所謂「吾末如之何」 者。人君監此,亦謹於微而已矣。

臣按:三晉欲剖分宗國非一日矣,至是魏斯、趙籍、韓虔始自裂土而南面焉。周雖不命,其能禁其自侯哉?原其所起之由,先儒謂「始自悼公委盟會於大夫,平公受貨賂於崔杼,荀躒出會,三臣內叛,陰凝冰堅,垂及百年矣。是以君子臨事貴於見幾,作事貴於謀始,為大於其細,圖難於其易,勿謂無害其禍將大;勿謂『無傷』」 ,其禍將長。

《炳治亂之幾先》

《五子之歌》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

臣按:蔡沈謂「民心怨背,豈待其彰著而後知之,當於事幾未形之時而圖之也。」 嗟乎,使世之居人上者皆能圖無形之怨,則天下豈有亂亡之禍哉?惟其不能圖也,耳目蔽於左右,心志隔於上下,見者尚不能圖,況不見乎?明者尚不能知,況未明乎?圖之之道奈何?曰:「民之所好者逸樂也,吾役而勞之,民雖未懟也,吾」 則思曰「力窮則懟」 ,民之情也。豫於事役將興之初,度其緩急而張弛焉,不待其形於言也。民之所急者衣食也,吾征而取之;民雖未怨也,吾則思曰「財窮則怨」 ,民之心也。豫於稅斂,於民之始,量其有無而取舍焉,不待其徵於色也。凡有興作,莫不皆然,則民無怨背之心,而愛戴其上如父母矣。噫!察民怨也於冥冥之中,弭民怨也於涓涓之始。古之帝王所以得民心而保天下者如此。後世人君則不然,視民如暗見猶不見。此其所以上下相戕,而禍亂相仍也歟!

《周官》:「王若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

臣按:《大猷》謂大道之世也,若昔大道之世制治保邦於未亂未危之前,所以常治而常安也,若待其既亂既危而後制之保之,則已無及矣,然則其道何由,亦曰「審幾而已矣。」 蓋天下國家有治則有亂、有安則有危,然亂不生於亂而常生於治之時,危不起於危而常起於安之日,惟人君恃其久安而狃於常治也,不思所以制之保之,於是亂生而危至矣。人君誠能於國家無事之時審其幾先,兢兢然、業業然恆以治亂安危為念,謀之必周,慮之必遠,未亂也而豫圖制亂之術,未危也而豫求扶危之人,則國家常治而不亂,君位常安而不危矣。蔡沈解此謂「所以制治保邦者,即下文『明王立政是也。而臣以審幾』」 為言者,竊以謂人君能於未亂未危之前,審其事幾之所始,以防其末流之所終,則永無危亂之禍矣。其於制治保邦之道,似為切要,惟聖明留意。

《易象》曰:水在火上,既濟。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唐書》:元宗天寶末,安祿山反,入關,帝獨與貴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孫及親近宦官宮人出延秋門,妃主、皇孫之在外者,皆委而去之。至咸陽望賢宮,日向中,帝猶未食,民獻糲飯,雜以麥豆,皇孫輩爭以手掬食之,須臾而盡。有老父郭從謹進言曰:「在廷之臣,以言為諱,闕門之外,陛下皆不得知。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嚴邃,區區之心無路上達。事不至此,臣何由得睹陛下之面而訴之乎?」 帝曰:「朕之不明,悔無所及。」 慰諭而遣之,命軍士散詣村落求食。夜將半,乃至金城縣。縣民皆走驛,中無燈火,人相枕籍而寢,貴賤無以復辨。宋儒范祖禹曰:「上下之等,以勢相扶而已矣。天子以一身而寄天下之上,合而從之則為君,離而去之則為匹。」 夫明皇享國幾五十年,一旦失國出奔,不四十里而已,無食天子之貴,四海之富,其可恃乎?

德宗建中四年涇原兵過京師作亂帝召禁兵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