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則純是天理,化之者為聖人。故君子之學,在隨處體認天理而已矣,千聖千賢之貫也,此聖祖實開一代心學之原也,伏惟聖明留神焉。
太祖造觀心亭于宮城,上親幸其中,召學士宋濂謂 曰:「人心虛靈,乘氣機出入,操而存之為難。朕罔敢自 暇自逸。譬魚之在井,雖未免乎跳躑,終不能度越範 圍。況有事于天地廟社,尤用祗惕。致齊之日,必端居 亭中,返視卻聽。上契沖漠,體道凝神,誠一弗二。庶幾 將事之際,對越在天,洋洋乎如臨其上。卿為朕記之, 傳示來裔,咸知朕志,俾弗懈愈虔。」
臣若水通曰:人心虛靈常在也,蔽之若出,覺之若入,故在操舍而已。皇祖造亭宮城,扁曰「觀心」 ,親幸體認,齊一于斯,即成湯銘盤之意也。有事于天地廟社,致齊亭中,返觀卻聽,上契沖漠,洋洋如見,即文王昭事之敬也。惟其操心誠一弗二,此所以應天順人,肇基鴻業,以開萬世之太平,善于己而垂諸後,其佑啟之意深矣。嗣聖尚當以皇祖之心為心,存養于未事之先,廓然大公,靜則定矣。及事物之來,隨幾順應,動亦定矣。如是,則皇祖之心,豈不在我,而皇祖之緒豈不永之于無窮也哉?
太祖曰:「人君一心治化之本、存于中者、無堯舜之心; 欲《施于政者》,有堯舜之治。決不可得也。」
臣若水通曰:「天下之治,本于善政,天下之政,本于君心。堯舜以精一執中之心,行精一執中之治,體用一原耳。惟皇祖契之,故發探本之論也。譬之本焉,心其根矣,政治其枝葉花實矣。培植其根則生意滋息,枝葉花實,固其一本之發也。人君能涵養以正其心,則天理純全,達于政事而治化成矣。不立天下之大本,而欲致天下之大治,是斧其根而溉其葉也,豈可得哉!仰惟聖明,因皇祖之言而反求之,即存堯舜之心而致堯舜之治矣。愚臣不勝願望之至。」
永樂二年八月,翰林學士解縉等進呈《大學正心章 講義》。太宗覽之至再諭縉等曰:「人君誠不可有所好 樂,一有好樂,泥而不返,則慾必勝理。若心能靜虛,事 來則應,事去如明鏡止水,自然是天理。朕每退朝默 坐,未嘗不思管束此心為切要。又思為人君,但于宮 室、車馬、服食、玩好無所增加,則天下自然無事矣。」
臣若水通曰:「心之本體,無一物也。忿懥、恐懼、好樂、憂患,四者皆私也,而有一焉,即失其本體,而心不正矣。人君居崇高之位,好樂尤為害心,不可不深戒也。太宗文皇帝因解縉等講《大學》正心章,而尤以好樂為戒,真可謂知正心之先務者矣。又以虛靜應物比之鏡水,自然天理誠至。夫天理二字,千聖千賢之大頭」 腦也。人君于心得其正時認取,則天理見矣,涵養而擴充之,則王道不外是矣。宋之人主乃厭聞「正心誠意」 之說,無怪乎國祚之不競也。惟聖明以堯舜禹湯文武之資,求堯舜禹湯文武之心學,當近以祖宗「正心」 之論為的,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