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以為襟懷灑落,有仙風道氣。無有知其學者,惟程 大中知之,宜其生兩程夫子也。 先生博學力行,聞 道甚」早,遇事剛果,有古人風。為政精密嚴恕,務盡道 理。 先生信古好義,以名節自砥礪,奉己甚約,俸祿 盡以周宗族。奉賓客,家無百錢之儲。襟懷飄灑,雅有 高趣。尤樂佳山水,遇適意處,或徜徉終日。廬山之麓 有溪焉,發源于蓮華峰下,潔清紺寒,下合於湓江。先 生濯纓而樂之,因寓以「濂溪」之號。 濂溪清河季通 云:「其學精慤深密。孔經甫嘗祭以文曰:『公年壯盛,玉 色金聲,從容和毅,一府皆傾』。《墓碑》亦謂其『精密嚴恕 氣象可想矣。 周子看得這理熟,縱橫妙用,只是這 數箇字都括盡了。周子從理處看,邵子從數處看,都 只是這理』。」劉砥曰:「畢竟理較精粹。」曰:「從理上看,則用 處大,數自是細碎。」 問:「周子是從上面先得?」曰:「也未 見得是恁地否?但是周先生天資高,想見下面工夫 也不大段費力。 今人多疑濂溪出于希夷。」鄭可學 曰:「濂溪書具存,如《太極圖》,希夷如何有此說?」曰:「張忠 定公嘗云:『公事有陰陽』。此說全與濂溪同。忠定見希 夷,蓋亦有些來歷。但當時諸公知濂溪者,未嘗言其 有道。」曰:「此無足怪。程大」中獨知之,曰:「然。」又道:「明道之 學,後來故別,但其本自濂溪發之,只是此理推廣之 耳。但不如後來程門受業之多。」曰:「當時既未有人知, 無人往復,只得如此。 秦漢以來,天下之士莫知所 以為學。是以天理不明而人欲熾,道學不傳而異端 起,人挾其私智以馳騖一世。宋興,有濂溪者作,然後 天理明而」道學之傳復續。蓋有以闡夫太極、陰陽五 行之奧,而天下之為中正仁義者得以知其所自來。 言聖學之有要,而下學者知「勝私復禮」之可以馴致 於上達;明天下之有本,而言治者知誠心端緒之可 以舉而措之于天下。其所以上接洙泗千載之統,下 啟河洛百世之傳者,脈絡分明,而規模亦宏遠矣。 先生之學,「性諸天,誠諸己,而合乎前聖授受之統。」又 得《二程》以傳之,而其流遂及於天下。非有爵賞之勸, 刑辟之威,而天下學士靡然鄉之。
南軒張氏曰:「濂溪始學陳希夷,後來自有所見。其學 問如此,而舉世不知。為南安獄掾日,惟程大中始知 之。可見無分毫矜誇,此方是朴實頭下工夫底人。」 自孟子沒,聖學失傳,歷世久遠。其閒儒者非不知尊 敬孔孟而講習《六經》,至考其所得,則不越于詁訓文 義之閒而止矣。於所謂「聖人之心,所以本諸天地而 措諸天下與來世者,蓋鮮克涉其藩,而況睹其大全 者哉?」惟周先生出乎千載之後,而有得于太極之妙, 今其圖與書具存,道學有傳,實在乎此。 自秦漢以 來,言治者汨於五伯功利之習,求道者淪於異端空 虛之說,故言治者若無預於學,而求道者反不涉於 事。孔孟之書僅傳,而學者不得其門而入,「生民不克 睹乎三代之盛」,可勝歎哉!惟濂溪先生崛起于千載 之後,獨得微旨于殘編斷簡之中,推本太極,以及乎 「陰陽五行之流布,人物之所以生化,于是知人之為 至靈,而性之為至善。萬理有其宗,萬事循其則。舉而 措之,則可見」先生之所以為治者,皆非私智之所出。 孔、孟之意于以復明 先生之學淵源精粹,實自得 於其心,而其妙乃在《太極》一圖。窮二氣之所根,極萬 物之所行,而明主靜之為本,以見聖人之所以立人 極,而君子之所當修為者。故其所養內充,闇然而日 章,雖不得大施于時,而蒞官所至,如春風和氣,隨時 發見,被飾萬物,百世之下,聞其風者,猶將咨嗟興起 之不暇。 去古益遠,儒學陵夷,先生起于遠方,乃超 然有所自得於其心,本乎《易》之太極,《中庸》之誠,以極 乎天地萬物之變化。其教人使之志伊尹之志,學顏 子之學,推之於治,先生之禮樂刑政,可舉而行,如指 諸掌。於是河南二程先生兄弟從而得其說,推明究 極之廣大精微,殆無餘蘊。學可以至於聖,治不可以 不本於學,而道德性命,初不外乎日用之實。而「詖」「淫」 「邪」「遁」之說,皆無以自隱其形,可謂盛矣。然則先生發 端之功,顧不大哉。
北山陳氏曰:「昔夫子之道,其精微在《易》,而所以語門 人者,皆日用常道,未嘗及《易》也。夫子沒,門人各以所 聞傳道於四方者,其流或少差,獨曾子、子思之傳得 其正,子思復以其學授孟軻氏,斯時也,百氏之說昌 矣。孟軻氏沒,又曠千載而泯不傳。濂溪周子出,始發 明孔子《易》道之蘊,提其要以授哲人。既又手為圖,筆」 為書,然後孔氏之傳復續。凡今之學,知有孔子《大易》 之蘊、《大學》《中庸》七篇之旨歸者,皆自先生發之。先生 之功在後學深長且遠者以此也。
鶴山魏氏曰:周子奮自南服,超然獨得,以上承孔、孟 氏垂絕之緒。河南二程子神交心契,相與疏瀹闡明, 而聖道復著。曰誠,曰仁,曰太極,曰性命,曰陰陽,曰鬼 神,曰義利,綱條彪列,分限曉然,學者始有所準的。於 是知身之貴,果可以位天地,育萬物,果可以為堯、舜, 為周公、仲尼。而其求端用力,又不出乎暗室屋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