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賢總論》
程子曰:「氣化之在人與在天,一也。聖人於其閒有功 用而已。」 問:「揚子云:『觀乎天地則見聖人』。」曰:「不然。觀 乎聖人則見天地, 聖人即天地也。天地中善惡一 切涵容覆載,故聖人之志,正欲老者安之,朋友信之, 少者懷之。 聖人天地之用也。 聖人之心,如天地 之造化,生養萬物而不尸其功,應物而見於彼,復何 存於此乎?」 聖人一言即全體用,不期然而然也。 因是人有可喜則喜之,聖人之心本無喜也。因是人 有可怒則怒之,聖人之心本無怒也。 聖人之德無 所不盛。古之稱聖人者,自其尤盛而言之,尤盛者見 於所遇也。而或以為聖人有能有不能,非知聖人者 也。 惟聖人善通變 一行,豈所以名聖人?至於聖 則自不可見,何嘗道「聖人孝,聖人廉?」 聖人濟物之 心無窮,而力或有所不及。 聖人之責人也,常緩便 見,只欲事正,無顯人過惡之意。 聖人無優劣,有則 非聖人也。 凡人有己必用才,聖人忘己,何才之足 言? 聖人責己感處多,責人應處少。 聖人之心,未 嘗有志,亦無不在,蓋其道合內外,體萬物。 聖人之 心,雖嘗憂勞,未嘗不安靜,其在安靜,亦有至憂而未 嘗勞也。 元氣會則生賢聖 體道少。能體即賢盡, 能體即聖 人多。其心,聖賢則去其 或曰:「賢 聖氣象,何自而見之?」曰:「姑以其言觀之,亦可也。 聖 賢之處世,莫不於大同之中有不同焉。不能大同者, 是亂常拂理而已;不能不同者,是隨俗習污而已。 學者必識聖賢之體,聖人猶化工也,賢人猶巧工也, 翦綵以為花,設色以畫之,非不宛然肖之,而欲觀生 意之自然,則無之也。 聖人愈自卑而道自高,賢人」 不高,則道不尊,聖賢之分也。合天人,通義命,此大賢 以上事。 或謂賢者好貧賤而惡富貴,是又反人之 情也。所以異於人者,以安義安命焉耳。 《張子》曰:「賢 人當為天下知,聖人當受命。」雖不受知不受命,然為 聖為賢,乃吾性分,當勉耳。 洪鐘未嘗有聲,由叩乃 有聲,聖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或謂聖人「無知,則 當不問之時,其猶木石乎?」曰:「有不知則有知,無不知 則無知,故曰聖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也。聖人無 私無我,故功高天下,而無一介累其心,蓋有一介存 焉,未免乎私己也。」 五峰胡氏曰:「聖人之應事也,如 水由於地中,未有可止而不止,可行而不行者也。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者」,大賢之分也;「達則 兼善天下,窮則兼善萬世」者,聖人之分也。
朱子曰:「聖人萬善皆備,有一毫之失,此不足為聖人。 聖人不知己是聖人。」 問:「聖人憂世覺民之心,終其 身至死而不忘耶?抑當憂世覺民非其時,此意亦常 在懷,但不戚戚發露也。若終其身常不忘,則不見聖 人胸中休休焉和樂處。若時或恬然不戚戚發露,則 又不見聖人於斯人其心相關甚切處。若憂世之心 與和樂之心並行而不悖,則二者氣象又為如何?」曰: 「聖人之心,樂天知命者其常也;憂世之心則有感而 後見爾。 聖賢之心,正大光明,洞然四達,故能春生 秋殺,過化存神,而莫知為之者。學者須識得此氣象 而求之,庶無差失。若如世俗常情,支離巧曲,瞻前顧 後之不暇,則又安能有此等氣象!」
魯齋許氏曰:「聖人以中道公道應物而已,無我無人, 無作為,以天下才治天下事,應之而已。但精微之理, 聖人之能事也。天運時刻不暫停,聖人明睿所照,見 於無形,非常人智慮所及耳。 先賢言語皆格言,然 亦有一時一事,有為而言者,故或不可為後世法,或 行之便生弊。惟聖人言語,萬世無弊,雖有為而言,皆 可通行無弊。」
《堯舜》
程子曰:「得天理之正,極人倫之至者,堯舜之道也。 堯舜知他幾千年,其心至今在 泰山雖高矣,絕頂 之外無預乎山也。唐虞事業,自堯舜觀之,亦猶一點 浮雲過於太虛耳。」
龜山楊氏曰:「舜在側微,堯舉而試之。慎徽五典,則五 典克從;納於百揆,則百揆時敘;賓於四門,則四門穆 穆,以至以天下授之而不疑。觀其所施設,舜之所以 為舜,其才其德可謂大矣,宜非深山之中所能久處 而為舜者。當堯未之知,方且飯糗茹草,若將終身。若 使今人有才氣者,雖不得時,其能自已其功名之心 乎?」以此見人必能不為,然後能有為也。非有為之難, 其不為尤難矣。
《禹》
南軒張氏曰:「禹之有天下也,無所與於己。」又曰:「禹之 為聖,本由學而成,皆其工夫至到者也。」
《湯文王武王》
程子曰:「聖人無過,湯武反之也,其始未必無過,所謂 如日月之食,乃君子之過。」
或問:「湯之伐桀也,眾以為我后,不恤我眾,舍我穡事 而割正夏,而湯告以必往,是聖人之任者也。文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