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就他資質所尚處,添得些小好而已。所以學貴公 聽並觀,求一箇是當處,不貴徒執己「自用。今觀孔子 諸弟子,只除了曾顏之外,其他說話便皆有病。程子 諸門人,上蔡有上蔡之病,龜山有龜山之病,和靖有 和靖之病,無有無病者。」或問:「也是後來做工夫不到, 故如此。」曰:「也是合下見得不周遍,差了。」又曰:「而今假 令親見聖人說話,盡傳得聖人之言不差一字。若不 得聖人之心,依舊差」了,何況猶不得其言。若能得聖 人之心,則雖言語各別,不害其為同。如曾子說話,比 之孔子又自不同。子思傳曾子之學,比之曾子,其言 語亦自不同。孟子比之子思,又自不同。然自孔子以 後,得孔子之心者,惟曾子、子思、孟子而已。後來非無 能言之士。如揚子雲《法言》模倣《論語》,王仲淹《中說》亦 模倣《論語》,言愈似而去道愈遠。直至程子《方略》,明得 四五十年,為得聖人之心。然一傳之門人,則已皆失 其真矣。
《答張元德》
顏子所以「發聖人之蘊」,恐不可以一事言。蓋聖人全 體大用,無不一一於顏子身上發見也。
《答周舜弼》
《顏子》之勇,只以《曾子》所稱數事體之於身,非「大勇」者, 其孰能之?
《書劉子澄所編曾子後》
曾子之為人,敦厚質實,而其學專以躬行為主,故其 真積力久,而得以聞乎「一以貫之」之妙。然其所以自 守而終身者,則固未嘗離乎孝敬信讓之規,而其制 行立身,又專以輕富貴、守賤貧,不求人知為大。是以 從之遊者,所聞雖或甚淺,亦不失為謹厚修潔之人; 所記雖或甚疏,亦必有以切於日用躬行之實。
《答王子合》
曾子受季孫之賜,無可緣飾,只得做不是,所以後來 須要易了方死。只如此看,多少直截。若謂因仍習俗, 非曾子之為,然則向所謂黽勉周旋者,又安得為曾 子之為耶?要之,一等是錯了。不若只如此看,猶不失 為仁者。《易辭》之過也。
《讀余隱之尊孟辯》
孟子之稱孔子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 則久,可以速則速。」而孔子之自言曰:「無可無不可。」又 曰:「我待價者也。」今以夫子之事觀之,則斯言皆非虛 語矣。孟子學孔子而得其傳焉,其去齊之果,而出晝 之遲,皆天理之自然,而未嘗有毫髮私心也。非知其 所傳者何事,則何足以語是哉?
《答吳伯豐》
問:「橫渠言:孟子不得已而用,潛龍也。」顏子「潛龍勿用 者也。必大觀橫渠嘗曰:『學者貴識時。顏子陋巷自樂, 以孔子在焉。若孟子時既無人,豈可不以道自任?以 此論之,則在孟子,非當潛者矣。而此乃以為不得已 而用者,豈橫渠猶以孟子為行未成者與』?」曰:「孟子以 時言之,固不當潛,然以學言之,則恐猶有且合向裡 進步處。」橫渠此言極有味也。
《答張敬夫》
《孟子》:「明則動矣,未變也」;《顏子》:「動則變矣,未化也。」
《孔門弟子》
「子貢俊敏,子夏謹嚴。」孔子門人自曾顏而下惟二子。 後來想大故長進。問:「孔門學者,如子張全然務外, 不知如何地學卻如此?」曰:「也干他學甚事!他在聖門, 亦豈不曉得為學之要?只是他資質是箇務外底人, 所以終身只是這意思。子路是箇好勇底人,終身只 是說出那勇底話。而今學者閒時都會說道理當如 何」,只是臨事時,依前只是他那本來底面目出來,都 不如那閒時所說者。子張是箇務外底人,子游是 箇高簡、虛曠、不屑細務底人,子夏是箇謹守規矩、嚴 毅底人。因觀《荀子》論三子之賤儒,亦是此意,蓋其末 流必至是也。
《答連嵩卿》
《易》簀結纓,未須論優劣,但看古人謹於禮法,不以死 生之變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義,殺一不 辜,而得天下不為之心。此是緊要處。子路仕衛之失, 前輩論之多矣。然子路卻是見不到,非知其非義而 苟為也。
《答楊子順》
夫子乘桴之歎,獨許子路之能從,而子路聞之,果以 為喜。且看此等處聖賢氣象是如何。世閒許多紛紛 擾擾,如百千蚊蚋,鼓發狂鬧,何嘗入得他胸次耶?若 此等處放不下,更說甚「克己復禮」,直是無交涉也。
《平江府常熟縣學吳公祠記》
「惟三代之前,帝王之興,率在中土,以故德行道藝之 教,其行於近者著,而人之觀感服習以入焉者深。若 夫句吳之墟,則在虞夏五服,是為要荒之外。」爰自太 伯採藥荊蠻,始得其民而端委以臨之,然亦僅沒其 身。而虞仲之後,相傳累世,乃能有以自通於上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