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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舉其國之臣三千人共為一朋。自古為朋之多且 大,莫如《周》,然周用此以興者,善人雖多而不厭也。夫 興亡治亂之跡,為人君者可以鑒矣。

《論大臣去小人之難》其二
蘇軾

天下之權在於小人,君子之欲擊之也,不亡其身,則 亡其君。然則是小人者,終不可去乎?聞之曰:迫人者, 其智淺;迫於人者,其智深。非才有不同,所居之勢然 也。古之為兵者,圍師勿遏,窮寇勿追,誠恐其知死而 致力,則雖有眾,無所用之。故曰:「同舟而遇風,則吳越 可使相救如左右手。」小人之心,自知其負天下之怨, 而君子之莫吾赦也,則將日夜為計,以備一旦卒然 不可測之患。今君子又從而疾惡之,是以其謀不得 不深,其交不得不合。交合而謀深,則其致毒也忿戾 而不可解。故凡天下之患,起於小人,而成於君子之 速之也。小人在內,君子在外,君子為客,小人為主。主 未發而客先焉,則小人之詞直,而君「子之勢近於不 順。直則可以欺眾,而不順則難以令其下。故昔之舉 事者,常以中道而眾散」,以至於敗,則其理豈不甚明 哉!若夫智者則不然,內以自固其君子之交,而厚集 其勢;外以陽浮而不逆於小人之意。以待其間,寬之 使不吾疾,狃之使不吳慮,啖之以利,以昏其智;順適 其意,以殺其怒。然後「待其發而乘其隙,推其墜而挽 其絕,故其用力也約,而無後患,莫為之先,故君不怒 而勢不偪。如此者,功成而天下安之。」今夫小人急之 則合,寬之則散,是從古以然也。見利不能不爭,見患 不能不避,無信不能不相詐,無禮不能不相瀆,是故 其交易間,其黨易破也。而君子不務寬之以待其變, 而急「之以合其交,亦已過矣。君子小人雜居而未決, 為君子之計者,莫若深交而無為。苟不能深交而無 為,則小人倒持其柄而乘吾隙。」昔漢高之亡,以天下 屬平、勃。及高后臨朝,擅王諸呂,廢黜劉氏。平日縱酒 無一言,及用陸賈計,以千金交歡絳侯,卒以此誅諸 呂,定劉氏。使此二人者而不相能,則是將相相攻之 不暇,而何暇及於劉、呂之存亡哉!故其說曰:「將相和 調,則士豫附;士豫附,則天下雖有變而權不分。」嗚呼! 知此其足以為大臣矣夫!

《請分別邪正》
蘇轍

「臣竊觀元祐以來,朝廷改更弊事,屏逐群枉,上有忠 厚之政,下無聚斂之怨,天下雖未大治,而經今五年, 中外帖然,莫以為非者。惟姦邪失職,居外日夜,窺伺 便利,規求復進,不免百端游說,動搖貴近,臣愚竊深 憂之。若陛下不察其實,大臣惑其邪說,遂使忠邪雜 進於朝,以示廣大無所不容之意,則冰炭同處,必至」 交爭。薰蕕共器,久當遺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昔聖 人作《易》,內陽外陰,內君子,外小人,則謂之《泰》;內陰外 陽,內小人,外君子,則謂之《否》。蓋小人不可使在朝廷, 自古而然矣。但當置之於外,每加安存,無失其所,不 至憤恨無聊,謀害君子,則《泰》卦之本意也。昔東晉桓 溫之亂,諸桓親黨,布滿中外。及溫死,謝安代之,為政 以三桓分蒞三州,彼此無怨,江左遂安。故《晉史》稱安 有「經遠無競」之美。然臣切謂謝安之於桓氏,亦用之 於外而已,未嘗引之於內,與之共政也。向使安引桓 氏而寘諸朝,人懷異心,各欲自行其志,則謝安將不 能保其身,而況安朝廷乎!頃者一二大臣,專務含養 小人,為自便之計,既「小人內有所主,故蔡確、邢恕之 流,敢出妄言,以欺愚惑眾。確、恕被罪,有司懲前之失, 凡在外臣僚,例蒙摧沮。盧秉、何正臣皆身為待制,而 明堂薦子,止得選人;蒲宗孟、曾布所犯,明有典法,而 降官褫職,唯恐不甚明立痕跡,以示異同,為朝廷斂 怨。此二者皆過矣。故臣以為小人雖決不可任以腹 心,至於牧守四方,奔走庶事,各隨所長,無所偏廢,寵 祿恩賜,常使彼此如一,無跡可指,此朝廷之至計也。」 近者朝廷用鄧溫伯為翰林承旨,而臺諫雜然進言, 指為邪黨,以謂小人必由此彙進。臣常論溫伯之為 人,粗有文藝,無他大惡,但性本柔弱,委曲從人。方王 珪、蔡確用事,則頤指如意。及司馬光、呂公著當國,亦 脂韋其間。若以其左右附麗,無所損益,遇流便轉,緩 急不可保,誠信,不為過也。若謂其懷挾姦詐,能首為 亂階,則甚矣。蓋臺諫之言溫伯則過,至為朝廷遠慮, 則未為過也。故臣願陛下謹守元祐之初政,久而彌 堅;慎用左右之近臣,無雜邪正。至於在外臣子,以恩 意待之,使嫌隙無自而生,「愛戴以忘其死,則垂拱無 為,安意為善,愈久而愈無患矣。臣不勝區區,博采公 議而效之左右。伏乞宣諭大臣,共敦斯義,勿謂不預 改更之政,輒懷異同之心,如此而後朝廷安矣。」

《王梅溪文集序》
朱熹

知人之難,堯、舜以為病,而孔子亦有聽言觀行之戒。 然以予觀之,此特為小人設耳,若皆君子,則何難知 之有哉?蓋天地之間,有自然之理。凡陽必剛,剛必明, 明則易知;凡陰必柔,柔則暗,暗則難測。故聖人作《易》, 遂以陽為君子,陰為小人,其所以通幽明之故,類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