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王襄欲宣風化於眾庶,聞王褒有俊材,請與相 見。使褒作《中和樂職》《宣布詩》,選好事者令依《鹿鳴》之 聲,習而歌之。時汜鄉侯何武為僮子,選在歌中。久之, 武等學《長安》,歌太學下,轉而上聞。宣帝召見武等觀 之,皆賜帛,謂曰:「此盛德之事,吾何足以當之。」褒既為 刺史,作頌,又作其傳。益州刺史因奏褒有軼材,上迺 徵褒。既至,詔褒為《聖主得賢臣頌》其意。褒對曰:「夫荷 旃被毳者,難與道純綿之麗密;羹藜唅糗者,不足與 論太牢之滋味。今臣辟在西蜀,生於窮巷之中,長於 蓬茨之下,無有游觀廣覽之知,顧有至愚極陋之累, 不足以塞厚望,應明指。雖然,敢不略陳愚心而抒情 《素?記》曰:『共惟《春秋》法五始之要,在乎審己正統而已。 夫賢者,國家之器用也。所任賢則趨舍省而功施普; 器用利則用力少而就效眾。故工人之用鈍器也,勞 筋苦骨,終日矻矻。及至巧冶鑄干將之樸,清水焠其 鋒,越砥斂其鍔,水斷蛟龍,陸剸犀革,忽若彗汜畫塗。 如此,則使離婁督繩,公輸削墨,雖崇臺五增,延袤百 丈,而』」不溷者,工用相得也。庸人之御駑馬,亦傷吻敝 策而不進於行,匈喘膚汗,人極馬倦。及至駕齧厀,驂 乘旦,王良執靶,韓哀附輿,縱馳騁騖,忽如景靡,過都 越國,蹶如歷塊,追奔電,逐遺風,周流八極,萬里一息, 何其遼哉?人馬相得也。故服絺綌之涼者,不苦盛暑 之鬱燠;襲貂狐之暖者,不憂至寒之悽愴。何則?有其 具者易其備,賢人君子,亦聖王之所以易海內也,是 以嘔喻受之,開寬裕之路,以延天下英俊也。夫竭知 附賢者必建仁策,索人求士者必樹伯跡。昔周公躬 吐捉之勞,故有圄空之隆,齊桓設庭燎之禮,故有匡 合之功。由此觀之,君人者勤於求賢而逸於得人。人 臣亦然,昔賢者之未遭遇也,圖事揆策,則君不用其 謀,陳見悃誠,則上不然其信,進仕不得施效,斥逐又 非其愆。是故伊尹勤於鼎俎,太公困於鼓刀,百里自 鬻,甯子飯牛,離此患也。及其遇明君,遭聖主也,運籌 合上意,諫諍即見聽,進退得關其忠,任職得行其術, 去卑辱奧渫而升本朝,離疏釋蹻而享膏粱,剖符錫 壤而光祖考,傳之子孫,以資說士。故世必有聖知之 君,而後有賢明之臣。故虎嘯而冽風,龍興而致雲。蟋 蟀竢秋吟,蜉蝤出以陰。《易》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詩》 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國。」故世平主聖,俊艾將自至。若 堯、舜、禹、湯、文、武之君,獲稷、契、皋陶、伊尹、呂望,明明在 朝,穆穆列布,聚精會神,相得益章。雖伯牙操遞鍾,《逄 門》子彎烏號,猶未足以喻其意也。故聖主必待賢臣 而弘功業,俊士亦俟明主以顯其德。上下俱欲,驩然 交欣,千載壹合,論說無疑,翼乎如鴻毛遇順風,沛乎 如巨魚縱大壑。其得意若此,則胡禁不止,曷令不行? 化溢四表,橫被無窮,遐夷貢獻,萬祥畢溱。是以聖主 不遍窺望而視已明,不單傾耳「而聽已聰。恩從祥風 翱,德與和氣游。太平之責塞,優游之望得,遵游自然 之勢,恬淡無為之場,休徵自至,壽考無疆,雍容垂拱, 永永萬年。何必偃卬詘信若彭祖,呴噓呼吸如僑、松, 眇然絕俗離世哉!《詩》云:『濟濟多士,文王以寧』。蓋信乎 其以寧也。」是時上頗好神仙,故褒對及之。上令褒與 張子僑等並待詔。數從褒等放獵,所幸宮館,輒為歌 頌,第其高下,以差賜帛。議者多以為淫靡不急。上曰: 「不有博奕者乎?為之猶賢乎已。辭賦大者與古詩同 義,小者辯麗可喜,辟如女工有綺縠,音樂有鄭衛。今 世俗猶皆以此虞悅耳目,辭賦比之,尚有仁義風諭, 鳥獸草木多聞之觀,賢於倡優博奕遠矣。」頃之,擢褒 為諫大夫。其後太子體不安,苦忽忽,善忘不樂,詔使 褒等皆之太子宮。虞侍太子,朝夕誦讀奇文及所自 造作,疾平復,迺歸。太子喜褒所為《甘泉》及《洞簫頌》,令 後宮貴人左右皆誦讀之。後方士言益州有金馬碧 雞之寶,可祭祀致也,宣帝使褒往祀焉。褒于道病死, 上閔惜之。
張子僑〈子豐〉
按:《漢書藝文志》:「《光祿大夫張子僑賦》三篇。」〈註〉與王褒 同時。又按《志車郎張豐賦》三篇。〈註〉子僑子。
按《漢書王褒傳》:「劉向、張子僑、華龍、柳褒等待詔金馬 門。」
賈捐之
按《漢書》本傳:「賈捐之,字君房,賈誼之曾孫也。元帝初 即位,上疏言得失,召待詔金馬門。初,武帝征南越,元 封元年立儋耳、珠厓郡,皆在南方海中,洲居,廣袤可 千里,合十六縣,戶二萬三千餘。其民暴惡,自以阻絕, 數犯吏禁,吏亦酷之。率數年一反,殺吏,漢輒發兵擊 定之。自初為郡至昭帝始元元年,二十餘年間,凡六」 反叛。至其五年,罷儋耳郡,并屬珠厓。至宣帝神爵三 年,珠厓三縣復反。反後七年,甘露元年,九縣反,輒發 兵擊定之。元帝初元元年,珠厓又反,發兵擊之,諸縣 更叛,連年不定。上與有司議大發軍,捐之建議以為 不當擊。上使侍中、駙馬都尉、樂昌侯王商詰問,捐之 曰:「珠厓內屬為郡久矣,今背叛逆節,而云不當,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