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計遂行,而陛下大有為之志乖矣。此臣所以不勝
忠憤,齋沐裁書,獻之闕下,願得「望見顏色,陳國家立 國之本末,而開大有為之略;論天下形勢之消長,而 決大有為之機,務合于藝祖經畫天下之本旨。然待 命八日,未有聞焉。臣恐天下豪傑有以測陛下之意 向,而雲合響應之勢,不得而成矣。」又上書曰:「臣妄意 國家維持之具,至今日而窮,而藝祖皇帝經畫天下 之大指,猶可恃以長久,苟推原其意而變通之,則恢 復不足為矣。然而變通之道有三:有可以遷延數十 年之策,有可以為百五六十年之計,有可以復開數 百年之基。事勢昭然而效見殊絕,非陛下聰明度越 百代,決不能一二以聽之。臣不敢泄之大臣之前」,而 大臣拱手稱旨以問,臣亦姑取其大體之可言者三 事以答之。其一曰:「二聖北狩之痛,蓋國家之大恥,而 天下之公憤也。五十年之餘,雖天下之氣銷鑠頹墮, 不復讎恥之當念,正在主上與二三大臣振作其氣, 以泄其憤,使人人如報私讎。此《春秋》書衛人殺州吁 之意也。」其二曰:「國家之規模,使天下奉規矩準繩以 從事,群臣救過之不給,而何暇展布四體,以求濟度 外之功哉?」其三曰:「藝祖皇帝用天下之士人,以易武 臣之任事者,故本朝以儒立國,而儒道之振,獨優于 前代。今天下之士,熟爛委靡,誠可厭惡。正在主上與 二三大臣反其道以教之,作其氣而養之,使臨事不 至乏才,隨才皆足有用,則立國之規模,不至戾藝祖 之本旨,而東西馳騁以定禍亂,不必專在武臣也。臣 所以為《大臣論》者,其略如此。」書既上,帝欲官之。亮笑 曰:「吾欲為社稷開數百年之基,寧用以博一官乎?」亟 渡江而歸。日落魄醉酒,與邑之狂士飲。醉中戲為大 言,言涉犯上。一士欲中亮,以其事首。刑部侍郎何澹 嘗為考試官黜亮,亮不平,語數侵澹。澹聞而嗛之,即 繳狀以聞。事下大理,笞掠亮無完膚,誣服為不軌。事 聞,孝宗,知為亮,嘗陰遣左右廉知其事。及奏入取旨, 帝曰:「秀才醉後妄言,何罪之有?」劃其牘于地,亮遂得 免。居無何,亮家僮殺人于境,適被殺者嘗辱亮父次 尹,其家疑事由亮聞于官,笞榜僮,死而復蘇者數,不 服。又囚亮父于州獄,而屬臺官論亮情重,下大理。時 丞相淮知帝欲生亮,而辛棄疾、羅點素高亮才,援之 尤力,復得不死。亮自以豪俠,屢遭大獄,歸家益勵志 讀書,所學益博。其學自《孟子》後,惟推王通。嘗曰:「研窮 義理之精微,辨析古今之同異,原心於杪忽,較禮於 分寸,以積累為功,以涵養為正,晬面盎背,則於諸儒 誠有愧焉。至於堂堂之陳,正正之旗,風雨雲雷,交發 而並至,龍蛇虎豹,變現而出沒。推倒一世之智勇,開 拓萬古之心胸,自謂差有一日之長。」亮意蓋指朱熹、 呂祖謙等云。高宗崩,金遣使來弔,簡慢,而光宗由潛 邸判臨安府。亮感孝宗之知,至金陵視形勢,復上疏 曰:「有非常之人,然後可以建非常之功,求非常之功, 而用常才,出常計、舉常事以應之者,不待知者而後 知其不濟也。秦檜以和誤國,二十餘年,而天下之氣 索然無餘矣。陛下慨然有削平宇內之志,又二十餘 年,天下之志始知所向,其有功于宗廟社稷者,非臣 區區所能誦說其萬一也。高宗皇帝春秋既高,陛下 不欲大舉,驚動慈顏,抑心俯首,以致色養聖孝」之盛, 書冊之所未有也。今者高宗既已祔廟,天下之英雄 豪傑,皆仰首以觀陛下之舉動,陛下其忍使二十年 間所以作天下之氣者,一旦而復索然乎?天下不可 以坐取也,兵不可以常勝也,驅馳運動,又非年高德 尊者之所宜也。東宮居曰「監國」,行曰「撫軍」,陛下何以 不于此時而命東宮為撫軍大「將軍,歲巡建業,使之 兼統諸司,盡護諸將,置長史、司馬以專其勞。而陛下 于宅憂之餘,運用人才,均調天下,以應無窮之變,此 肅宗所以命廣平王之故事也。高宗與金有父兄之 讎,生不能以報之,則死必有望于子孫,何忍以升遐 之哀告諸讎哉!遺留、報謝,三使繼遣,金帛寶貨,千兩 連發。而金人僅以一使,如臨小邦,哀祭之辭,寂寥簡 慢,義士仁人,痛切心骨,豈以陛下之聖明智勇而能 忍之乎!陛下儻以大義為當正,撫軍之言為可行,則 當先經理建業而後使臨之。縱今歲未為北舉之謀, 而為經理建康之計,以振動天下而與金絕,陛下之 初志亦庶幾于少伸矣。陛下試一聽臣,用其喜怒哀」 樂之權,鼓動天下,大略欲激孝宗恢復。而是時孝宗 將內禪,不報,由是在廷交怒,以為狂怪。先是,鄉人會 宴,末胡椒特置亮羹胾中,蓋村俚敬待異禮也。同坐 者歸而暴死,疑食異味有毒,已入大理,會呂興、何念 四毆呂天濟且死,恨曰:「陳上舍使殺我。」縣令王恬實 其事。臺官諭監司選酷吏訊問,無所得,取入大理,眾 意必死。少卿鄭汝諧閱其單辭,大異曰:「此天下奇才 也。國家若無罪而殺士,上干天和,下傷國脈矣。」力言 于光宗,遂得免。未幾,光宗策進士,問以禮樂刑政之 要,亮以君道、師道對,且曰:「臣竊歎陛下之于壽皇,莅 政二十有八年之間,寧有一政一事之不在聖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