諧謔,慢侮公卿,與王荊公素厚,坐是亦相失。及死,子 弟次其文,亦私諡曰公非先生。原甫百七十五卷,貢 父五十卷。
俞澹,字清老,揚州人。少與魯直同從孫莘老學於漣 水軍,魯直時年十七八,自稱清風客。清老云:「奇逸通 脫,真驥子墮地也。」嘗見其《贈清老長歌》一篇,與今詩 格絕不類,似學李太白,而書乃學周越。元祐間,清老 攜以見魯直,欲毀去,清老不肯,乃跋而歸之。黃元明 云:「魯直舊有詩千餘篇,中歲焚三之二,存者無幾,故」 自名《焦尾集》。其後稍自喜,以為可傳,故復名《敝帚集》。 晚歲復刊定,止三百八篇,而不克成,今傳於世者尚 幾千篇也。
《錢氏私誌》:岐公在翰苑時,中秋有月,上問當直學士 是誰,左右以姓名對。命小殿對設二位,召來賜酒。公 至殿側侍班,俄頃,女童小樂引步輦至,宣學士就坐, 公奏故事,無君臣對坐之禮。上云:「天下無事,月色清 美,與其醉聲色,何如與學士論文。若要正席,則外廷 賜宴,正欲略去苛禮,放懷飲酒。」公固請不已,再拜就 坐。上引《謝莊賦》、李白詩美其才,又出御製詩示公,公 歎仰聖學高妙,每起謝,必敕內侍挾掖,不令下拜。夜 漏下三鼓,上悅甚,令左右宮嬪各取領巾、裙帶或團 扇、手帕求詩。內侍舉牙床,以金鑲水晶硯、珊瑚筆格、 玉管筆,皆上所用者,於公前來者應之,略不停輟,都 不蹈襲前人,盡出一時新意,仍稱其所長,如美貌者, 必及其容色。人人得其歡心,悉以進呈。上云:「豈虛辱, 須與學士潤筆。」遂各取頭上珠花一朵,裝公幞頭。簪 不盡者,置公服袖中,宮人旋取鍼線縫聯袖口。宴罷, 月將西沉,上命輟金蓮燭,令內侍扶掖歸院。翌日,問: 學士夜來醉否?奏云:「雖有酒不醉,到玉堂不解帶。」便 上床取幞頭,任面前抱。兩公服袖坐睡。恐失花也。都 下盛傳天子請客。
《彥周詩話》:黃嗣徽少年時讀書有俊聲,不幸為後母 訴於官,隸軍籍。王岐公丞相宣籍得之,聞其識字,使 抄書。一日觀宋復古郎中所畫山水,使子弟賦詩,嗣 徽亦請賦,公頷之,頃刻成一絕句曰:「匣有瑤琴篋有 書,棲遲猶未卜吾廬。主人況是丹青手,乞取生涯似 畫圖。」岐公大嗟賞之,及問知曲折,以故人子奏於朝, 乞以「門客恩澤承務郎特補之。」命下之日,暴卒窮命 如此哉!
《甲申雜記》:天下之公論,雖仇怨不能奪也。李承之奉 世知南京,嘗謂余曰:「昨在侍從班時,李定資深鞫蘇 子瞻獄,雖同列不敢輒啟問。一日資深於崇政殿門 忽謂諸人曰:『蘇軾誠奇才也』。眾莫敢對。已而曰:『雖二 三十年所作文字詩句,引證經傳,隨問即答,無一差 舛,誠天下之奇才也』。」歎息不已。
《瑞桂堂暇錄》:「老泉攜東坡、潁濱謁張文定公,時方入 習制科業,將應詔。文定公與語,奇之,館於齋舍。翌日, 文定公忽出六題,令人持與坡、潁云:『請學士擬試』。文 定密於壁間窺之,兩公得題,各坐致思。潁濱於題有 疑,指以示坡。坡不言,苐舉筆倒敲几上云:『《管子注》』。潁 濱疑而未決也。」又指其次,東坡以筆勾去,即擬撰出 以納。文定閱其文益喜。勾去一題乃無出處,文定欲 試之也。次日,文定見老泉,云「皆天才長者,明敏尤可 愛,然少者謹重,成就或過之。」所以二公皆愛文定,而 潁濱感之尤深。
《韻語陽秋》:東坡在儋耳時,葛延之自江陰擔簦萬里, 絕海往見,留一月。東坡嘗誨以作文之法曰:「儋州雖 百家之聚,州人所須,取之市而足,然不可徒得也。必 有一物以攝之,然後為己用,所謂一物者,錢是也。作 文亦然,天下之事,散在經子史中,不可徒使,必得一 物以攝之,然後為己用,所謂一物者,意是也。不得錢, 不可以取物,不得意不可以用事,此是作文之要也。」 延之拜其言,而書諸紳。
《卻掃編》:劉貢甫舊與王荊公游,甚款,荊公在從班。貢 甫以館職居京師,每相過必終日。其後荊公為參知 政事,一日貢甫訪之,值其方飯,使吏延入書室中,見 有槁草一幅在硯下,取視之,則論兵之文也。貢甫性 強記,一過目輒不忘,既讀復寘故處,獨念「吾以庶僚 謁執政,徑入其便坐非是」,因復趨出,待於廡下。荊公 飯畢而出,始復邀入,坐語久之,問貢甫:「近頗為文乎?」 貢甫曰:「近作《兵論》一篇,草創未就。」荊公問所論大概 如何?則以所見槁草為己意以對。荊公不悟其嘗見 己之作也,默然良久,徐取硯下槁草裂之。蓋荊公平 日論議必欲出人意之表,苟有能同之者,則以為流 俗之見也。
彥周《詩話》:「余叔父楚若,年甫壯而亡,少時獨不喜為 時學,性愛《穀梁春秋》與柳柳州文,及作詩用事,無一 言蹈襲者。其所著撰號《阨奇集》。自序曰:『水激之以亂 石則有聲,麝藏之以爇器則馨齊,不下者二城,田單 因而縱兵。文獨不待阨而後奇乎?兵火間散亂不可 復得,略記其敘數句,以見其措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