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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四壁,一燈熒熒,人無知者。」偶一詩,為人見而賞 詫之,稍稍有物色。前後積十餘年,中歲得一第。出為 小邑吏,日折腰貴官,鞅掌簿領,風雅之業,為時大忌。 入為禮曹郎,日乞米長安。臣朔饑欲死,尋遭仇口,削 籍去。所知過唁屠君「為郎貧,今進賢去首,青衫皂帽, 世情炎燠,奈何不作?爰旌靈輒乎?」或曰:「長卿即家徒 壁立,探手中五色綵毫在,獨不可賣文譽墓自給,何 至立槁?」余曰:「僕生平為詩文,懸書自鬻,未嘗得人斗 粟寸帛,良由詩文不工故。然見世亦有不工而更出 余下者,聲價高貴百倍,何故?」或曰:「燕石為玉,敝帚千 金,人必睥睨傲忽,高其舉趾,丐請文字者,稍晚成難 出,以示希貴乃可。」君降色平氣,見人挹損。請乞詩文 者,或「道上席間閒譚,偶索宵而見購,朝已脫草,君既 自賤,人安能貴之?且今人丐文字者,不論文工拙,率 好借顯官貴人名以為榮,君官復不如人,宜其不售, 不售且必賤也。」余大笑曰:「余文既拙,性又不近簡貴, 安能違吾性以求貴吾文?文人不遇,世莫有過於余 者,要亦有數焉。」因想司馬相如奏賦《漢武》,至歎恨不 得與此人同時,飄飄有凌雲之氣。李太白《醉草宮詞》 於帝前,至「天子調羹,宮妃捧硯」,元稹一詞百章,宮人 咸歌,呼為「才子李十郎。」每一篇出,流傳宮禁,被之管 絃。宋學士王珪,對宴人主,宮嬪索詩,珠花盈袖,天子 請客,都下喧傳。文士榮遇,生平足快矣。長卿、太白,天 藻橫逸;微之、君虞,才亦斐然獨可笑。王珪當時《贈諸 宮人》詩,不知作何等語?生前動乎九重,死後不傳一 字,亦大僥倖矣哉!人之遇不遇,皆命也。余為此言,造 物嗤我矣。

《談藪》:「沈約曰:『周室既衰,風流彌著。屈平、宋玉,導清源 於前,賈誼、相如,振芳塵於後。英辭潤金石,高義薄雲 天。自茲以降,情志愈廣。王褒、劉向、揚雄、崔、蔡之徒,異 軌同趨,遞相師祖,雖清詞麗曲,時發乎篇,而蕪音累 氣,固亦多矣』。」

蕭統曰:「陶淵明文章不群,詞彩精拔,跌宕昭彰,獨超 眾類,抑揚爽朗,莫之與京。橫素波而傍流,干青雲而 直上,語時事則指而可想,論懷抱則曠而且真。加以 真志不休,安道苦節,不以躬耕為恥,不以無財為病。 自非大賢篤志,與道污隆,孰能如此乎。」

韓愈曰:「上規姚、姒,渾渾無涯。《周誥》《殷盤》,佶屈聱牙。《春 秋》謹嚴,《左氏》浮誇。《易》奇而法,《詩》正而葩。下逮《莊》《騷》,太 史所錄。子雲、相如,同工異曲。」

劉禹錫曰:「八音與政相通,文章與時高下。」

李德裕曰:「心頑質堅,偏好冥默。江淹自寫照。然魏極 矜琢有曹植之澹雅。梁極綺繡。有江淹之孤寂。皆可 貴也。」

司馬光曰:「古人規模間架、聲響節奏皆可學,惟妙處 不可學。譬如偃師木偶,耳目口鼻儼然似人,而其中 無精神魂魄不能活動,豈人也哉?子厚與韓昌黎論 史書,全學他諱辯去難倒他,須是讀書時一心兩眼, 痛下工夫,得他好處。故一旦臨文,唯我操縱,唯我開 闔,此自得之學,難以口舌傳也。」

蘇軾曰:「孔明《出師》二表,簡而且盡,真而不肆,大哉言 乎!與《伊訓》《說命》相表裡,非秦、漢而下以事君為悅者 所能至。」

曾鞏曰:「老泉之文,侈能使之約,遠能使之近,大能使 之小,微能使之著,煩能不亂,肆能不流,作《高祖等論》, 其雄壯俊偉若決江河而下也,其輝光明白若引星 辰而出也。」

程頤曰:「夫語麗辭贍,此應世之文也。識高志遠,議論 卓絕,此名世之文也。編之乎《詩》《書》而不愧,措之乎天 地而不疑,此傳世之文也。」

黃幹曰:「蘇氏文辭偉麗,近世無匹,若欲作文,自不妨 模範,但其詞意矜豪詭譎,亦有非知道君子所欲聞, 是以平時每讀之,雖未嘗不喜,然既喜未嘗不厭,往 往不能終帙也。」

陳亮曰:「歐陽文忠文雍容典雅,紆徐寬平,反覆以達 其意,無復毫髮之遺,而其味深長於意言之外,使人 讀之藹然,足以明祖宗致治之盛,其關世教豈不大 哉!」又曰:「公之文根乎仁義而達之政理,蓋所以翼《六 經》而垂之萬世者也。」

羅大經曰:李白當王室多難,海宇橫潰之日,作為歌 詩,不過豪俠使氣,狂醉於花月之間耳。及與韓荊州 書,大都衒玉求售,自為己地。社稷蒼生,曾不繫其心, 其視杜少陵之憂國憂民,豈可同年語哉!然徒錄其 文詞,則楊東山亦謂歌與書為太白得意之文。」 又曰:「韓、柳文多相似,韓有《平淮碑》,柳有《平淮說》,韓有 《進學解》,柳有《起廢答》,韓有《送窮文》,柳有《與韋中立論 文》,韓有《張中丞傳敘》,柳有《段太尉逸事》。至若韓之《原 道》《佛骨疏》《毛穎傳》,則柳有所不能為;柳之《封建論》《梓 人傳》《晉問》,則韓有所不能作。韓如美玉,柳如精金,韓 如靜女,柳如名姝,韓如德驥,柳如天馬,歐似韓,蘇似 柳。歐公居隱,東坡雖遷海外,亦惟以陶、柳二集自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