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37 (1700-1725).djvu/53

此页尚未校对

刻畫」無鹽。夫文章,天之靈氣也,人之靈心也。其風尚 以世變,其氣骨以年變,其色澤精華,以日異月不同 變,固無足怪。而駸駸乎併其體而變之,使足反居上, 頭反居下,肩高於頂,頤隱於齊。以是言奇,何足奇也? 然則與經生約法三章,請無與之言秦體、漢體、魏體、 六朝體、唐體、宋體,而請與言魯體、鄒體。鄒、魯之書,固 聖賢之活面孔也。時文者,寫生者也,直須布置聖賢 鬚眉飛動一般相似,是即俳偶體、訓詁體,居然為當 代獨立之體矣。譬之睛也、頰也、「胃也,腸也、胎也,骨也, 與人同者也。而點睛也,添頰也,刮腸洗胃也,換骨奪 胎也,則與人異者也。而又何必剝磔古人為?然而傳 神即在個中,而當面失卻者,何也?」曰:坐不讀書也。能 讀千賦則善賦,能觀千劍則曉劍。措大窮年濡首,惟 數行熟爛,科舉帖括,昔儒所謂捻合出來,使一撞百 碎者也。《六經》且束高閣,而欲如柳子所云「厲其氣,暢 其支,肆其端,博其趣」,不知胡盧作何語矣。然而橫襟 攘袖,借筆舌為先資,而又不肯深心學問,何也?曰:習 壞也。才術精神,全工於奔競窺瞰,煖一青氈不暇,何 暇理殘卷?是故挾刺懸書,望門鑽穴,賣名聲,攫通顯, 習染成狂,不復知恥。有一人焉,抱璞枯坐,群指而笑 之矣。沈攸之曰:「蚤知窮達有命,恨不十年讀書。」正謂 此也。然而功令旦旦而申,一則曰正文體,再則曰正 士習,而士卒決裂不顧者何也?曰上之人教之也。主 司藉口還淳,已未免以利器示人,而又激揚太過,使 名實不蒙,間且羊質混矣,間且魚目投矣,間且贗鼎 售矣,士且見上之眼可以五色迷,而下之才又未必 以一網盡,於是稍稍叛去,而文章始不足為重輕,雖 欲不走捷徑不可得,況又有登高招之者哉?以如市 之心而欲迴如瀾之勢,譬猶倮走而追狂人而已矣。 歐陽公力挽西崑,而所爭乃在「軋、茁」之字句,有才之 士猶不妨改頭換面,而公不知也,況其他哉?毉《經》有 言文章太盛,亦是天地一病。夫盛也而何以病也?倘 亦如牡丹,以蓓蕾為盛,以爛熳為衰也。然則惟務根 本,絕浮華,為可以療文,可以療人,併可以療世運。

《文定序上》
艾南英

尊《學》《庸》《語》《孟》之書,斷以考亭之章句,因裁以為題,敷 陳詞義,如一出於聖人之言。其道精微變化,尚矣,自 秦漢以來,未有盛於斯文者也。蓋自洪、永迄隆、萬以 至於今,名儒將相,予既論著其文,考其行事,至於盛 衰之際,未嘗不掩卷三歎也。夫文章之道,始而質,終 而文,然後盛極而衰。迨!衰矣,又有維且挽之者而復 盛,豈不以其人歟?然二祖之世,可謂質矣。其文不甚 著見,成、弘而後,乃稍可紀。不獨追思一時人心風俗、 節義事功之概,而祖宗朝惇尚質實,風厲學官之意, 亦往往而合。然則所謂質者,可非盛歟?予考次其人, 青田、浦江、義烏,一時從龍之傑,不由舉業升進置勿 論。若夫西楊、南楊之論思,東楊之經「略北塞」,蹇忠定、 夏忠靖、周文襄之「理財用人」,王忠肅之典銓,于忠肅 之「計安社稷」,馬恭襄、項襄毅、馬端肅、余肅敏、許襄毅、 王威寧、王靖遠之勳伐,耿清惠、年恭定、海忠介之「清 節遜國諸臣」,方鐵、周景等之「從容就義」,劉球、鍾同、楊 瑄、孫忠烈、許忠節之「致身」,李忠文、魏文靖、吳文恪之 「經明行修」,其舉業之「文,皆不概見。」或時為好事者偽 附其間。自數十君子而外,其他文學、節行、議論、揚歷 之人,不以舉業著者,又往往皆是。吾痛悲夫!文彩盛 矣,而功名不立,視祖宗朝惇尚質實、抑退浮華之意, 抑何遠也!夫數十君子者,勳猷著於竹帛,其或楷模 後進,廉頑立懦至矣。然則所謂質者,果可謂非盛歟? 若夫商文毅、薛文清、王三原、羅彝正、蔡介夫、鄒汝愚、 王文恪、王文成諸君子,皆以賢相名。銓理學事功,忠 義正直,兼有制舉之長。篇章流播,久而愈鮮,所謂「彬 彬質有其文」者,非耶?「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 然心嚮往之矣。

《文定序下》
前人

「今天下言舉業,斷自成化至嘉靖,以守溪、荊川、昆湖、 方山為四大家,果可謂之定評歟?」以予觀之,此一時 之論,非一代之通評也。古以詩文並著一時,因以名 其家。自蘇、李以及建安、黃初,至於唐、宋,代有名號,然 卒未有兼綜條貫,備眾家之體,而能盡廢一代之長 者,又況乎稟聖言以為經,其理深微廣博,其目繁委, 苟有好學深思而得其故者,豈盡不足,庚《續發明》,補 四家之所未及耶?故謂四家之言,足以盡一代之通 評者,非也。雖然,守溪、荊川至矣,師循其說,猶若有所 未足,何歟?或曰:「學者牽於所見,以其近己而俗變相 類,論卑而易行,是以不能深究先正之法。」然予考今 之說,繩以得失之故,蓋時時有所發明。或曰:「昔之言 傳今也,將觀其後。」夫昔之言非盡傳也,當其時,蓋亦 汗牛充棟,既而彫零磨滅,不可勝數,而後傳者之言 立,然則今之能為傳者可知也。嗚呼!聖道備矣,雖使 游、夏復生,不能盡《學》《庸》《語》《孟》之奧,蓋得其旨要者十 未五六也。又進而求其性情,且夫以今人之詞代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