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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者,何其不幸與?雖然,不幸不才矣,不能不效,才人 之所為,效焉誠醜,顧其人即不效,何能文?不效而并 不能醜,則曷如效而醜也。而鯫生短儒,又復矯矯以 號於人,吾誓不為此。夫作者誠不必其盡至,然亦必 能之,而能不為。今實未能也,而諱其不能曰「不為」,不 為則亦已矣,又復棄捐而更走於大不堪者以自命, 以為珍錯之非常食也,而反而啖其宿酒敗肉。嘻!又 甚矣!非其才效不效,兩何當哉?夫人之生,有能文不 能,文能不能,亦各若其天也。使之或喜或怒,或狂或 癡,奔命方命,得利得害,以醉夢於帖括中,而身無寧 歲,歲無虛日,誰實作之祟耶?悲夫!才人不作,亂何至 此?悲夫!何其無慈祥愷悌之心也。

《任澹公文序》
前人

「得道,應須慧業。」文人以深心,故其心深也。其俯仰出 入,縱橫曲折之處,皆若別有徑路,杳不與世人相涉, 世人畢竟莫能入其中也。莫入其中,故乃獨處其中, 以自通自塞,自晦自明,而因以靜觀百物之通塞晦 明以自愉也。夫物之不齊,繇來久矣。吾獨有心,而獨 有眼,而或佛我,而或魔我,而或牛馬我,吾皆不顧,而 獨以吾之去向,人皆莫知為吾學問之得力。故以行 事,則多顛倒不可解,以為文章,則多漫滅不可讀。夫 宇宙間自有不可讀之文章,患無能為之者。造物既 生此一人為之,豈終不復生一人讀之?吾不患此蒼 天之下,黃壤之上,終無能讀吾文者。吾患吾文出而 天下輒有能讀者,吾慚實甚。吾文出而天下即無能 讀,而終不克有一能讀者,吾憾焉。既生瑜,何生亮,故 國士曰無雙,奇人曰不偶。孔子遊歷天下,該師問友, 意索奇士,見天下竟無其匹,而後安心歸也。吾此語 未敢以告人也。吾以告吾澹公。澹公文近固有唾罵 者,有尸祝者;有居於唾罵尸祝之間,以為無用。如此 者;有立於唾罵尸祝之外,以為高矣,美矣。遇合則難 者,總其大意,知者謂深,不知謂晦,悲哉!夫不遇,奈何 為澹公憂。丈夫以氣奪人,畏而奉我與愛而收我者, 自不必同日語。不問知不知,政恐自茲以往,知澹公 者且濫觴也。《大梅》云:「剛被世人知住處,又移茅舍入 深居。」澹公從此又遠矣。「深心奉塵剎,願共勉旃。」外間 人本不足語此。

《大乙山房稿序》
張采

大士固非一代之才也。其為文辨明而起,日沒需火 而止,中間可得三十五六義。余嘗到其寓,值其衡量 文藝,見案頭卷冊紛積,大士橫據一几,手則評閱,口 復呼叱,他事耳仍別聽,蓋五官並舉也。又大士生平 無師,五六歲時,其尊人流寓閩地,教授諸童子。一日 呼大士授以《大學》,則歷歷成誦,凡四子之書皆然。驚 問之,則云:日聞諸童子誦聲,已耳熟矣。八九歲時,偶 到外家,見亂書中《毛詩》一本,自念曰:「得無所謂經乎?」 則亟攜之歸。時尊人督令守田山下,蓋防飛鳥食穀 種也。大士則攜《毛詩》即山下,口哦心計,三日而旁通 經義,隨能自立新旨,兼亦駁難註家。大士云:「嗣後不 復再覽《集註》矣。」年近三十而為諸生,未為諸生以前 窶甚。其嫂氏刺苧以佐,仍立文限,每刺苧一縷,成文 幾首,飯熟文幾首,湯熟文幾首,相鬥為戲,輒不失度。 一日,予宿陳士業齋,大士同甘禹符、鄧左之為伴,連 床作竟夕談,娓娓數其平生,真堪傳記也。大士精於 史學,然其於《二十一史》,為日不多,而丹黃已畢。人詰 之,則云:「爾自簡有漏」義否,予所謂橫看、側看者也。又 氣力過人,方釋書卷,即能舉粗重;凡所同黨,皆其俯 視。名在天下,從未嘗有矜色。其於文,止「大力」為最深。 常自評其文曰:「此義惟大力知我。」予每曰:「大士、大力, 足稱兩大。」《麟士》云:「大士非字,實其化身臨川,蓋補陀 矣。」言雖過愛,以表崇嘉也。予薄遊其地,初以諸生服 見予,曰:「某不以弟子來,而以吏來,予則媿矣,服再爾 者,庸奴我耶?」大士笑而諾之。後常服相對,相對則質 疑經義,兼談古今。大士每豎一義,貫達文理,不為平 語。其於古今,必抵掌故實,不遺名地。恐人之議之,輒 曰:「以私干令君者,大士不男子矣。」見予二子,孝威年 十六,孝逸年十四。試之,威一日完十四義,逸完十義。 予郵其文示天如曰:「見兩郎,知大士非假,此亦罕事, 足以破疑矣。」予小草亟歸,大士為文贈予,纍纍幾萬 言。予以為非贈也,訓也,訓則志之矣。予歸不數日,而 大士登賢書。茲之選,即微賢書,子常當不肯遲予,況 增之光燄,使見形未見神者之翹翹乎?選成為序,雖 多遺忘,要序其所聞,序其「所見,序其所交與而已。」婁 東張采序。

《明歷科程式序》
張自烈

天子御極之四年,余游京師,蒿目天下事,思上書論 學術是非條例鄉舉里選法。困而歸。今年冬,僑吳門, 鋟洪武以來錄文竣聞朝廷詔復祖宗薦辟,嘆曰:「古 今治天下,進君子退小人而已。」制科兼選舉法,甚善。 或曰:「我國家人才放失,儒效闊疏。今士盜虛聲,率無 補當世。它懷材負氣,義,黨壘巉出,更相聖賢,其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