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家,得所擬賦,感念存沒,不能不惘然。為敘其末,并 以舊詩歸之。所謂「月澹長楊曉色清,大題飛下寂無 聲。南山霧豹文章在,北海雲鵬羽翼成。玉檻玲瓏紅 露重,金爐縹緲翠煙輕。誰言半夜曾前席,白日君王 問賈生」者。是詩少作也,無可取。以其紀一時之事,庶 附《趙氏家傳》,或見於後世云。
《跋續歸田賦》黃溍
《續歸田賦》,黃山李先生擬漢張衡之作也。衡賦不錄 於漢史。唐李周翰稱衡四十不仕,順帝時閹宦用事, 欲歸田里,故作是賦。以予考之,殆不然也。衡事安帝, 為郎中、太史令。永初中,謁者僕射劉珍等請衡參論 東觀時衡年未四十。然則謂衡四十不仕者,非也。順 帝時,衡以侍中在帷幄,諸侍共讒之,衡乃倣《離騷》賦 「思元而歸田之,遣言寄意,無及宦豎者。」然則謂衡此 賦作於順帝時,又非也。蓋衡初游京師,舉孝廉不行, 辟公府不就,大將軍鄧騭奇其才,累召不應。賦之所 為作乎?衡後由侍中出為河間相,徵拜尚書,終其身 未始一日歸田也。豈衡少作此賦,晚復悔之耶?今先 生年逾七十,以郡文學滿三歲,解印綬去,非效衡為 空言也。欲知先生者,尚以予言求之。
《楚辭序》明·何喬新
《楚辭》八卷,紫陽朱夫子之所校定。《後語》六卷,則朱子 以晁氏所集錄而刊定補著者也。蓋三百篇之後,惟 屈子之辭最為近古。屈子為人,其志潔,其行廉,其姱 辭逸調,若乘鷖駕虯而浮游乎埃壒之表。自宋玉、景 差以至漢、唐、宋,作者繼起,皆宗其矩矱,而莫能尚之, 真風雅之流,而詞賦之祖也。漢王逸嘗為之章句,宋 洪興祖又為之《補註》,而晁無咎又取古今詞賦之近 《騷》者以續之。然王洪之註,隨文生義,未有能白作者 之心,而晁氏之書,辨說紛拏,亦無所發於義理。朱子 以豪傑之才,聖賢之學,當宋中葉,阨於權奸,迄不得 施,不啻屈子之在楚也。而當時士大夫希世媒進者, 從而沮之排之,目為「偽學。」視子蘭、上官之徒殆有甚 焉。然朱子方且與二三門弟子講道武夷,容與乎溪 雲山月之間,所以自處者,蓋非屈子所能及。間嘗讀 屈子之辭,至於所謂「往者余弗及,來者吾不聞」而深 悲之,乃取王氏、晁氏之書刪定以為此書,又為之註 釋,辨其賦比興之體,而發其悲憂感悼之情,由是作 者之心事昭然於天「下後世矣。」予少時得此書而讀 之,愛其詞調鏗鏘,氣格高古,徐察其憂愁鬱抑,繾綣 惻怛之意,則又悵然興悲,三復其辭,不能自已。顧書 坊舊本刓缺不可讀,嘗欲重刊以惠學者而未能也。 及承乏汴臺,公暇與僉憲吳君源明論朱子著述,偶 及此書,因道予欲為者。吳君欣然出家藏善本,正 其譌,補其缺,命工鍥梓以傳。既而以《書》屬予曰:「《書》成 矣,子其序之」,使讀者知朱子所以訓釋此書之意,而 不敢以詞人之賦視之也。嗟夫,大儒著述之旨,豈末 學所能窺哉!然嘗聞之,孔子之刪《詩》、朱子之定《騷》,其 意一也。《詩》之為言,可以感發善心,懲創逸志,其有裨 於風化也大矣。《騷》之為辭,皆出於忠愛之誠心,而所 謂「善不由外來,名不可以虛作」者,又非聖賢之格言。 使放臣屏子,呻吟詠嘆於寂寞之濱,則所以自處者 必有其道矣。而所天者幸而聽之,寧不凄然興感,而 迪其倫紀之常哉!此聖賢刪定之大意也。讀此書者, 因其辭以求其義,得其義而反諸身焉,庶幾乎朱子 之意,而不流於雕蟲篆刻之末矣。
《擬騷序》王世貞
黃子之再起家選部郎,業貴重矣。而會有所持忤大 臣,大臣故雅脩絳、灌之惡,微見其端,黃子內隱之未 發也。而時從上幸承天,方使使祠屈原,黃子乃作《問 湘靈》。居無何,黃子竟坐前郄罷。黃子既罷,度以廢不 復用,而材大亡所托,益工於言,於是作《相人》,作《大野》, 作《嘉樹頌》,作《少述》,作《願言》,作《齊別神》,作《田父》,作《山中》, 作《離思》,作《揪誓》,凡十有八篇,文萬餘言,名之曰《擬騷》。 擬《離騷》也。夫黃子之擬屈氏而辭也則可,亡乃非偶 乎哉?且屈氏非誠憂其身不遇憂楚之日,為秦而主 不顧返也。今天下一家,上神聖石畫風議之臣,小大 不乏,用黃子而日月之光不加益也;即亡,用黃子而 日月之光不小損也,黃子何以騷為?雖然,吾至讀賈 生《弔屈氏文》,未嘗不三復而歎,知有慨也。彼所未悉 者,屈氏歷九州而相君當其身,衣冠之屬,靡不稱大 漢矣。不則北走胡,南走越,等死死,悖矣。其文蓋傷屈 氏之可以不死而死也,又傷己之不得為屈氏無死 也。夫賈生謫人耳,文帝固不終棄之,而明法以身事 罷田里者弗起。即不以身事罷者,非數薦弗起,即數 薦而非有力援者又弗起,乃黃子又不得為賈生矣。 賢者於世,未嘗不晦《屯》《夷》而「亨」「晉」、《泰》,何則?其遘爾也。 賢者之常,則屈氏遘也;賢者之變,則賈生與黃子遘 也。生世間,幸而得為男子,思有以自見。即時至矣,恆 恐於身不得當。既當矣,而坎坷奪之,奉志蠖屈,睢盱 世途,不平之竅,幾於天籟,抑又何疑焉?雖然,令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