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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一百九十一卷目錄

 詩部總論二

  蘇轍論詩詩病五事

  嚴羽滄浪詩話詩辯 詩法 詩評 考證 附答出繼叔臨安吳景僊書

  嚴有翼藝苑雌黃金錯刀 豪句 燕幕 以宰為命 最善下字 河豚

   草詞 奪胎換骨

  張端義貴耳集作詩句法

  釋惠洪冷齋夜話作詩奪胎換骨法 對句法 詩忌 詩言其用不言其

  名 詩用方言

  釋普聞詩論二則

  吳渭月泉吟社社規 誓詩壇文 詩評

  敖陶孫臞翁詩評一則

  宋無名氏詩談二則

  鄭厚藝圃折中評李杜陶白四家詩

  陶宗儀輟畊錄詩法

文學典第一百九十一卷

詩部總論二

蘇轍論詩

《詩病五事》

「李白詩類,其為人駿發豪放,華而不實,好事喜名,不 知義理之所在也。語用兵,則先登陷陣,不以為難;語 遊俠,則白晝殺人,不以為非。」此豈其誠能也哉!白始 以詩酒奉事明皇,遇讒而去,所至不改其舊。永王將 竊據江淮,白起而從之不疑,遂以放死。今觀其詩固 然,唐詩人李、杜稱首,今其詩皆在。杜甫有好義之心, 白所不及也。漢高祖歸豐沛,作歌曰:「大風起兮雲飛 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高帝豈 以文字高世者哉?帝王之度,固然發於其中,而不自 知也。白詩反之曰:「但歌大風雲飛揚,安用猛士守四 方!」其不識理如此。老杜贈白詩,有「細論文」之句,謂此 類也哉!

《大雅綿》九章,初誦太王遷豳,建都邑、營宮室而已。至 其八章,乃曰「肆不殄厥慍,亦不隕厥問,始及昆夷之 怨,尚可也。」至其九章,乃曰「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 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後,予曰有奔奏,予曰有禦侮。」 事不接,文不屬,如連山斷嶺,雖相去絕遠,而氣象聯 絡,觀者知其脈理之為一也。蓋附離不以鑿枘,此最 為文之高致耳。老杜陷賊時,有詩曰:「少陵野老吞聲 哭,春日潛行曲江曲。江頭宮殿鎖千門,細柳新蒲為 誰綠?憶昔霓旌下南苑,苑中萬物生顏色。昭陽殿裡 第一人,同輦隨君侍君側。輦前才人帶弓箭,白馬嚼 齧黃金勒。翻身向天仰射雲,一箭正墜雙飛翼。明眸 皓齒今何在?血汙游魂歸不得。清渭東流劍閣深,去 住彼此無消息。人生有情淚霑臆,江水江花豈終極? 黃昏胡騎塵滿城,欲往城南忘城北。」予愛其詞氣,如 百金戰馬,注坡驀澗,如履平地,得詩人之遺法。如白 樂天詩詞甚工,然拙於紀事,寸步不遺,猶恐失之,此 所以望老杜之藩垣而不及也。

詩人詠歌文武征伐之事,其於克密,曰:「無矢我陵,我 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其於克崇,曰:「崇墉言言, 臨衝閑閑,執訊,連連,攸馘安安,是類是禡,是致是附, 四方以無侮。」其於克商,曰:「維師尚父,時惟鷹揚。涼彼 武王,肆伐大商,會朝清明。」其形容征伐之盛,極於此 矣。韓退之作《元和聖德詩》,言劉闢之死,曰:「宛宛弱子, 赤立傴僂。牽頭曳足,先斷腰膂。次及其徒,體骸撐柱。 末乃取闢,駭汗如瀉。揮刀紛紜,爭刌膾脯。」此李斯頌 秦所不忍言。而退之自謂無愧於《雅》《頌》,何其陋也! 唐人工於為詩,而陋於聞道。孟郊嘗有詩曰:「食薺腸 亦苦,強歌聲無歡。出門如有礙,誰謂天地寬。」郊耿介 之士,雖天地之大,無以安其身,起居飲食,有戚戚之 憂,是以卒窮以死。而李翱稱之,以為郊詩高處在古 無上,平處猶下顧沈、謝,至韓退之亦談不容口。甚矣 唐人之不聞道也!孔子稱「顏子在陋巷,人不堪其憂, 回也不改其樂。」回雖窮困早卒,而非其處身之非,可 以言命,與孟郊異矣。

聖人之御天下,非無大邦也,使大邦畏其力,小邦懷 其德而已;非無巨室也,不得罪於巨室。巨室之所慕, 一國慕之矣。魯昭公未能得其民,而欲逐季氏,則至 於失國。漢景帝患諸侯之強,制之不以道,削奪吳、楚, 以致七國之變,竭天下之力,僅能勝之。由此觀之,大 邦巨室非為國之患,患無以安之耳。祖宗承五代之 「亂,法制明具,州郡無藩鎮之強,公卿無世官之弊,古 者大邦巨室之害不見於今矣。惟州縣之間,隨其大 小,皆有冨民,此理勢之所必至,所謂物之不齊,物之 情也。然州縣賴之以為強,國家恃之以為固,非所當 憂,亦非所當去也。能使冨民安其冨而不橫,貧民安 其貧而不匱,貧冨相恃,以為長久,而」天下定矣。王介 甫小丈夫也,不忍貧民而深疾冨民,志欲破富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