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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枯槁。」 江西之詩,自山谷一變,至楊廷秀又再變。 楊大年雖巧,然巧之中又有渾成底意思,便巧得來 不覺。及至歐公,早漸漸要說出來。然歐公詩自好,所 以他喜梅聖俞詩,蓋枯淡中有意思。歐公最喜「一人 送別詩兩句云:『曉日都門道,微涼草樹秋』。」又喜王建 詩「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歐公自言平生要道此 語不得。今人都不識這意思,只要嵌事使「難」字,便云 好。 《明道》詩:「時人不識予心樂,將謂偷閑學少年。」此 是後生時氣象,眩露無含蓄。

南軒張氏曰:「作詩不可直說破,須如詩人婉而成章。 《楚辭》最得詩人之意,如言:『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 兮未敢言』」,「思是人也而不言,則思之之意深,而不可 以言語形容也。若說破如何思、如何思,則意味淺矣。」 象山陸氏曰:「《詩》之學尚矣,原於賡歌,委於《風》《雅》,《風》《雅》 之變,壅而溢焉者也。湘纍之《騷》,又其流也。《子虛》《長楊》」 之賦作,而《騷》幾亡矣。黃初而降,日以澌薄。惟「彭澤」一 源,來自天稷,與眾殊趣,而淡薄平夷,玩嗜者少,隋唐 之間,否亦極矣。杜陵之出,愛君悼時,追躡《騷》《雅》,而才 力渾厚,偉然足以鎮浮靡,詩家為之中興。

西山真氏曰:「『古者《雅》《頌》陳於閒燕,《二南》用之房中,所 以閑邪僻而養中正也。衛武作《抑戒》以自警,卒為時 賢相。以楚靈王之無道,一聞祁招愔愔』之語,凜焉為 之弗寧。詩之感人也如此,於後斯義寖亡。凡日接其 君之耳者,樂府之新聲,梨園之法曲而已,其不蕩心 而溺志者幾希。 古今詩人吟諷弔古者多矣。『斷煙 平蕪』」,「凄風淡月」,荒寒蕭瑟之狀,讀者往往慨然以悲。 工則工矣,而於世道未有云補也。惟杜牧之、王介甫 高才遠韻,超邁絕出,其賦《息媯》《留侯》等作,足以訂千 古是非。

臨川吳氏曰:「詩之變不一也,虞廷之歌,邈矣弗論。余 觀三百五篇,南自《南》,《雅》自《雅》,《頌》自《頌》變,《風》自變《風》以 至於變雅亦然,各不同也。詩亡而楚騷作,《騷》亡而漢 五言作。迄於魏、晉,顏、謝以下,雖曰五言,而魏、晉之體 已變,變而極於陳、隋、漢五言,至是幾亡。唐陳子昂變 顏、謝以下,上復晉、魏、漢,而沈、宋之體別出。李、杜繼之」, 因子昂而變,柳、韓因李、杜又變。變之中有古體,有近 體,體之中有五言,有七言,有雜言。詩之體不一,人之 才亦不一,各以其體,各以其才,各成一家。言如造化 生物,洪纖曲直,青黃赤白,均為大巧之一巧,自三百 五篇已不可一概齊,而況後之作者乎?宋氏蘇、黃二 家,各得杜之一體,涪翁於蘇迥不相同。蘇門諸人,其 初略不之許,坡翁獨深器重,以為絕倫,眼高一世,而 不必人之同乎己者如此。近年乃或清圓倜儻之為 尚,而極詆涪翁,噫群兒之愚爾。不會詩之全,而該夫 不一之變,偏守一是,而悉非其餘,不合不公,何以異 漢世專門之經師也哉! 《詩》《雅》《頌》《風》《騷》尚矣,漢、魏、晉 五言迄於陶,其適也,顏、謝而下弗論,浸微浸滅,至唐 陳子昂而中興,李、韋、柳因而因杜,韓因而革。律雖始 於唐,然深遠蕭散,不離於古為得,非但句工、語工、字 工而可。 詩以道情性之真,《十五國風》有田夫閨婦 之辭,而後世文士不能及者,何也?發乎自然,而非造 作也。漢魏迨今,詩凡幾變,其間宏才實學之士,縱橫 放肆,千彙萬狀,字以鍊而精,句以琢而巧,用事取其 切,模擬取其似,功力極矣。而識者乃或舍旃而尚陶、 韋,則亦以其不鍊字,不琢句,不用事,而性情之真近 乎古也。今之詩人,隨其能而有所尚,各是其是,孰有 能知真是之歸者哉?

解縉春雨雜述

《論作詩法》

漢魏質厚於文,六朝華浮於實。具文質之中,得華實 之宜,惟唐人為然。故後之論詩,以唐為尚。宋人以議 論為詩,元人粗豪,不脫氈裘潼酪之氣,雖欲追唐邁 宋,去詩益遠矣。

「詩有別長,非關書也;詩有別趣,非關理也。不落言論, 不涉理路,如水中月,鏡中象,相中色。學詩者如參曹 溪之禪,須使直悟上乘,勿墮空有。」嚴生之論,可謂得 其三昧。

又曰:「學詩先除五俗,後極三來。五俗:一曰俗體,二曰 俗意,三曰俗句,四曰俗字,五曰俗韻,此《幼學入門》事。 三來者,神來、氣來、情來是也。蓋神不來則濁,氣不來 則弱,情不來則泛,而不關於神,不屬於氣,不在於情 去,此外道也,似是而非也,非真所謂不濁不弱、不泛 也,非得心得髓之妙也,而後世之說,愚謂異於古者」, 此也。

《詩三百篇》之作,當時閭巷小子能之;後世之作,雖白 首鉅儒莫臻其至。豈以古人千百,於今世,遽如是哉? 必有說矣。

前人之詩未暇論,爰以國朝枚舉之。劉基起於國初, 極力師古,其詞旨能洗前代氈酪之氣,且其位置俱 在前列。僕向《集選》,故首推重樂府古調,較之新聲尤 勝。江右則劉崧擅場,彭鏞、劉永之相望,而稱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