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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蘇沈周,出入宋、元,成一機軸。孫登獨嘯,和者稀矣。 「吳寬穠郁,《史鑑》清淳。」

長沙李東陽《大韶》一奏,俗樂俱廢。中興宗匠,邈焉寡 儔。獨《擬古樂府》,乃楊鐵崖之《史斷》。此體出而《古樂府》 之意微矣。

太倉張泰、孫吳之兵,奇正疊出,人莫攖其鋒;陸釴九 霄之禽,翩然高舉,莫測其意向。

海南陳獻章,根據理學,格調高古,當別具一目觀之。 江浦莊昹,同調海南江北,雙峰並秀。

莆田林俊,雄健之詞,困而不撓;剛大之氣,至老不衰。 關中李夢陽,崧高之秀,上薄青冥。龍門之派,一瀉千 里。獨其論「黃、陳不香色」,而時不免自犯其言。

信陽何景明,上追漢、魏,下薄初唐,大匠揮斤,群工斂 手,惜其立論甚高,亦未能超出蹊徑。時惟姑蘇徐禎 卿媲美,若王廷相、許宗魯、石珤之古,邊貢、鄭善夫、孟 洋之醇,孫一元之逸,林釴之奇,王寵之充蔚,皆一時 之選。獨惜鄭師杜宛然一生愁也,殊乏懽悰耳。若薛 蕙、馬驥、楊慎之俊麗,晉康樂、唐四傑,殆不是過云。我 「朝詩莫盛國初莫衰宣、正間至弘治,西涯倡之,空同、 大復繼之。自是作者森起。雖格調不同,於今為烈。」

徐禎卿談藝錄

《論詩》

詩理宏淵,談何容易,究其妙用,可略而言。卿雲江水, 開《雅》《頌》之源;「烝民麥秀」,建《國風》之始。覽其事跡,興廢 如存,占彼民情,困舒在目。則知詩者,所以宣元鬱之 思,光神妙之化者也。先王協之於宮徵,被之於簧絃, 奏之於郊社,頌之於宗廟,歌之於燕會,諷之於《房中》, 蓋以之可以格天地,感鬼神,暢風教,通世情,此古詩 之大約也。漢祚鴻朗,文章作新,《安世》《楚聲》,溫純厚雅, 孝武樂府,壯麗宏奇,縉紳先生,咸從附作。雖規跡古 風,各懷剞劂,美哉歌詠,漢德雍揚,可為《雅》《頌》之嗣也。 及夫興懷觸感,民各有情,賢人逸士,呻吟於下里;棄 妻思婦,歎詠於中閨。鼓吹奏乎軍曲,童謠發於閭巷, 亦十五國風之次也。東京繼軌,大演「五言,而歌詩之 聲微矣。至於含氣布詞,質而不采,七情雜遣,並自悠 圓。」或間有微疵,終難毀玉。兩京詩法,譬之伯仲塤箎, 所以相成其音調也。魏氏文學,獨專其盛。然國運風 移,古朴易解。曹、王數子,才氣慷慨,不詭風人,而特立 之功,卒亦未至,故時與之闇化矣。嗚呼!世代推移,理 有必爾,風斯偃矣,何足論才。故特標極界,以俟君子 取焉。

夫任用無方,故情文異尚。譬如錢體為圓,鉤形為曲, 箸則尚直,屏則成方。大匠之家,器飾雜出。要其格度, 不過總心機之妙應,假刀銛以成功耳。至於眾工小 技,擅巧分門,亦自力限有涯,不可彊也。姑陳其目第 而為言郊廟之詞莊,以嚴戎兵之詞壯,以肅朝會之 詞大,以雝公讌之詞樂,而則夫其大義固如斯已。深 「瑕重絫,可得而言。崇功盛德,易夸而乏雅;華疏彩會, 易淫而去質;干戈車革,易勇而亡警;靈節韶光,易采 而成靡。蓋觀於大者,神越而心游;中無植榦,鮮不眩 移」:此宏詞之極軌也。若夫款款贈言,盡平生之篤好; 執手送遠,慰此戀戀之情。勖勵規箴,婉而不直。臨喪 挽死,痛旨深長。雜懷因感以詠言,覽「古隨方而結論。」 行旅迢遙,苦辛各異;遊遨晤賞,哀樂難常。孤孽怨思, 達人齊物;忠臣幽憤,貧士《鬱伊》:此詩家之錯變,而規 格之縱橫也。然思或朽腐而未精,情或零落而未備, 詞或罅缺而未博,氣或柔獷而未調,格或莠亂而未 葉,咸為病焉。故知驅縱靡常,城門一軌,揮斤污鼻,能 者得之。若乃訪之於遠,不下帶衽;索之以近,則在千 里。此《詩》之所以未易言也。

「情者,心之精也。」情無定位,觸感而興,既動於中,必形 於聲。故喜則為笑啞,憂則為吁戲,怒則為叱咤。然引 而成音,氣實為佐;引音成詞,文實與功。蓋因情以發 氣,因氣以成聲,因聲而繪詞,因詞而定韻,此詩之源 也。然情實眑渺,必因思以窮其奧;氣有粗弱,必因力 以奪其偏。詞難妥帖,必因才以致其極;才易飄揚,必 因質以禦其侈,此詩之流也。繇是而觀,則知詩者乃 精神之浮英,造化之祕思也。若夫妙騁心機,隨方合 節,或約旨以植義,或宏文以敘心,或緩發如朱絃,或 急張如躍楛,或始迅以中留,或既優而後促,或慷慨 以任壯,或悲悽以引泣,或因拙以得工,或發奇而似 易,此輪匠之超悟,不可得而詳也。《易》曰:「書不盡言。言 不盡意。」若乃因言求意。其亦庶乎有得與。

「魏詩門戶也,漢詩堂奧也。」入戶升堂,固其機也,而晉 氏之風,本之魏焉。然而判跡於魏者何也?故知門戶 非定程也。陸生之論《文》曰:「非知之難,行之難也。」夫既 知行之難,又安得云知之非難哉!又曰:「詩緣情而綺 靡。」則陸生之所知,固魏詩之查穢耳。嗟夫!文勝質衰, 本同末異,此聖哲所以感嘆,翟朱所以興哀者也。夫 欲拯質,必務削文;欲反本,必資去末,是固曰然,然非 通論也。玉韞於石,豈曰無文;淵珠露采,亦匪無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