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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誇映秀士群。鳴鸞桂樹間,觀者何繽紛。」此二詩,事 相類而語皆奇也。

錢起集前八卷,後五卷鮑欽止,謂昭宗時有中書舍 人錢珝,亦起之諸孫。今起集中恐亦有珝所作者。余 初未知其所據也。比見前集中有《同程七早入中書》 一篇云:「不意雲霄能自致,空驚鴛鷺忽相隨。臘雪新 晴柏子殿,春風欲上萬年枝。」《和王員外雪晴早朝》云: 「紫微晴雪帶恩光,遶仗偏隨鴛鷺行。長信月留寧避 曉,宜春花滿不飛香。」二詩皆珝所作無疑。蓋起未嘗 入中書也。集中又有《登彭祖樓》一詩,而《薛能集》亦載, 則知所編甚駁也。

王仲至嘗奉使過仇池,有九十九泉,萬山環之。老杜 《仇池》詩乃謂「近接西南境,長懷十九泉」,何耶?

韋應物《聽嘉陵江聲》云:「水性自云靜,石中本無聲。如 何兩相激,雷轉空山鳴。」《贈李儋》云:「絲桐本異質,音響 合自然。吾觀造化意,二物相因緣。」二詩意頗相類,然 應物未曉所謂非因非緣,亦非自然者。

高適《別鄭處士》云:「興來無不愜,才大亦何傷。」《寄孟五》 詩云:「秋氣落窮巷,離憂兼暮蟬。」《送蕭十八》云:「常苦古 人遠,今見斯人古。」《題陸少府書齋》云:「散帙至棲鳥,明 燈留故人。」皆佳句也。《上陳左相》云:「天地莊生馬,江湖 范蠡舟。」亦有含蓄。但莊子謂「天地一指,萬物一馬」,而 以「天地」為馬,誤矣。

晉張翰憶吳中蓴菜鱸鱠而歸,而高適屢作越上用。 如《送崔功曹赴越》云:「今朝欲乘興,隨爾食鱸魚。」《送李 九赴越》云:「鏡水苦所憶,蓴羹子舊便。」人以為疑。余考 《地里志》,漢吳縣隸今會稽郡。則以鱸魚作「越上」,亦無 傷也。

魯直謂東坡作詩未知句法,而東坡《題魯直詩》云:「每 見魯直詩,未嘗不絕倒。然此卷語妙甚,殆非悠悠者 可識,能絕倒者已是可人。」又云:「讀魯直詩,如見魯仲 連、李太白,不敢復論鄙事,雖若不適用,然不為無補。」 如此題識,其許之乎?其譏之也?魯直酷愛陳無己詩, 而東坡亦不深許。魯直為無己揚譽無所不至,而無 己。乃謂人言。「我語勝《黃語》。」何耶。

余讀許渾詩,獨愛「道直去官早,家貧為客多」之句,非 親嘗者不知其味也。《贈蕭兵曹》詩云:「客道恥搖尾,皇 恩寬犯鱗。」直道去官早之實也。《將離郊園》詩云:「久貧 辭國遠,多病在家希。」家貧為客多之實也。

錢起與郎士元齊名,時人語曰:「前有沈、宋,後有錢、郎。」 然郎豈敢望錢哉!起《中書遇雨》詩云:「雲御七殿起,雨 拂九門來。」《宴李監宅》云:「晚鐘過竹靜,醉客出花遲。」《罷 官後》云:「秋堂入閑夜,雲月思離居。」對雨云:「生事萍無 定,愁心雲不開。」亦可謂奇句矣。士元詩豈有如此句 乎?《贈蓋少府新除江南尉》云:「客路尋常隨竹影,人家 大抵傍山嵐。」《題王季友半日村別業》云:「長溪南路當 群岫,半景東鄰照數家。」此何等語?余讀其詩盡帙,未 見有可喜處,以是知不及起遠甚。

孟郊詩云:「借車載家具,家具少於車。借者莫彈指,貧 窮何足嗟。」可見其素窶。後有詩云:「賓秩已覺厚,私儲 常恐多。」是古人恐富求歸之義,則貧亦何足怪。按郊 為溧陽尉,縣有投金瀨、平陵城,林薄蓊蔚,郊往來其 間,曹務都廢,至遣假尉代之而分其半俸,則安得有 私儲哉?退之贈郊詩云:「陋室有文史,高門多笙竽。何 能辨榮辱,直欲分賢愚。」蓋言貧者文史之樂,賢於富 者笙竽之樂也。

林希恩詩文浪談

《談詩十二則》

《書》曰:「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此言詩之貴聲 也。而聲必有律,唐虞以前,有近體乎?而曰律者何也? 豈非無其律,不足以和聲哉?故聲之有律,非特近體 為然也。孔子曰:「興於詩。」又曰:「詩可以興。」又曰:「鄭聲淫。」 然豈惟雅樂之聲,得其情性自得而能興也。雖至鄭、 衛之什,亦皆有其聲矣。靡靡動人,邪淫溺志。《記》曰:「移 風易俗,莫善於樂。」故樂也者,詩之可被於聲者也。夫 詩之聲也,豈曰平而平,仄而仄焉已哉!即平之聲,有 輕有重,有清有濁,而仄之聲,亦有輕有重,有清有濁, 此天地自然之聲也。而唐以後鮮有知之者。不知輕 重清濁之聲,且不可以循古之恆裁,而況能盡詩之 變體耶?今以律之變體言之,如曰「昔人已乘白雲去」, 又曰「北城擊柝復欲罷」,又曰「七月六日苦炎熱」等若 干章,此又專在於輕重清濁之間爾,平仄云乎哉!由 是觀之,唐人之所謂變體者,乃以變其平仄之聲者 也,而輕重清濁之間,蓋有不可得而變之矣。

或曰:「平仄尚矣,豈復有輕重清濁之聲?」《歟林子》曰:然 若平仄之聲,即幼童能辨之,豈其盡詩之情耶?然而 輕重清濁之聲,亦皆出於自然也。不知輕重清濁之 聲自然,而曰能盡詩之情者,余弗知之矣。

或曰:古體亦有聲。歟林子曰:「古體亦皆聲也。即如『羅 衣何飄瓢,輕裾隨風旋』,此十言皆平也。又如『有客,有 客字子美』,此七言皆仄也。夫平仄既不論矣,而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