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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濁之聲,其可以不知乎?故不知聲者,不可與言詩 也。」

林子曰:「非惟古體之有其聲矣,而《三百篇》之什亦皆 聲也;非惟《三百篇》之什有其聲矣,而《明良》《喜起》之歌 亦皆聲也。」

或問集《詩》亦貴聲。歟林子曰:集《詩》亦以為詩也,而《詩》 安可以無聲耶?今且以淫聲言之,海鹽之聲,弋陽之 聲,類乎不類乎?設令梨園子弟,一句作海鹽之聲,一 句作弋陽之聲,二聲並作,而欲被之管絃也,斯亦難 矣。即有善于管絃者,其能翕如雜奏,以皦以繹,而足 動人之聽聞乎?

林子曰:「《三百篇》之什,與近體之聲之不相涉入者,人 之所知也。至於初唐、盛唐、中唐、晚唐之聲之不相涉 入者,人之所不知也。而集詩者概以其句之駢麗而 耦之,自以為奇矣。雖云雙美,其如聲之不相涉入何 哉?不謂之海鹽、弋陽之聲,而並雜於管絃之間乎?」 或問:「李、杜之詩均一盛唐也,豈其聲之不相涉入耶?」 林子曰:「李杜之詩雖美,而李、杜之詩迥別。李杜之聲 豈相涉入耶?夫宋以來,集杜者多矣,而一人之聲有 不相涉入者乎?」林子曰:「亦有不相涉入者,譬梨園子 弟,才作海鹽之聲,頃作弋陽之聲,又頃作鄉曲之聲, 而概謂一人之聲率相涉入也,可乎哉?」

《林子》曰:「《三百篇》之後有漢魏,漢魏之後有六朝,六朝 之後有唐,唐之後有宋,雖其美惡不齊,要之恥相襲 也。」又曰:「騷之後」賦賦之後有文,亦恥相襲也。 林子曰:「詩文之聲,世鮮知之,而論詩者只曰:『此詩人 也,能作大曆以前語。彼非詩人也,不能作大曆以前 語』。論文者亦曰:『此文士也,能作西京以前語。彼非文 士也,不能作西京以前語』。」斯蓋徒求之於篇什章句 之末已爾,而非其所先也。

《中庸》曰:「溥博淵泉而時出之。」《孟子》曰:「君子之志於道 也,不成章不達。」又曰:「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又曰:「若 決江河,沛然而莫之禦也。」夫詩文則亦有然者,而其 時出之宜,成章之達,光輝之大,沛然之機,養盛自致, 畜極而充,其殆神之不可致思,化之不可助長者乎! 古人有言曰:「吟成五個字,用破一生心。」又曰:「此子欲 吐出心肝乃已。」夫輕重清濁之聲,雖由吟詠而得矣, 而其最所自得處,又豈專在於吟詠間耶?不屬於思, 若或啟之而合節從律,蓋有不知為之者。故風生而 水自文,春至而鳥能言者,氣機之自然也。

《林子》曰:「豈惟篇章之大有其法哉?是雖至于一句一 字之間,則皆有其法,不可得而損益之者矣。此固成 於變化,非屬擬議。然而不有擬議焉,又安足以成變 化之能哉!」

時有以詩自名者,每作一詩,旦吟夜詠,至月餘,曾不 輟口。林子曰:「何耽于詩也?」曰:「詩不吟不工。」林子曰:「有 所授乎?」曰:「未也。」林子曰:「豈其無師自悟耶?夫雅樂淫 聲一也,今雅樂且勿論,不有所授,而能作靡靡之聲 以動人乎?故上而為聖為賢,中而習舉子業,下而百 工雜技,莫不貴于得師也。不得其師,而曰學由心悟」 者,自誣而誣人也。

劉仕義新知錄

《詩有別趣》

昔人謂詩有別才,非關學也,誠然矣。其謂詩有別趣, 非關理也,則殊未是。杜子美詩所以為唐詩冠冕者, 以理勝也。彼以風容色澤、放蕩情懷為高,而吟寫性 靈為流連光景之辭者,豈足以語《三百篇》之旨哉!近 唐寅《送人下第》詩曰:「王家空設網,儒子尚懷珍。」唐荊 川以為是有怨意,因舉唐人詩曰:「明主既不遇,青山 胡不歸?」如此胸次,方無係累也。此見詩之命意,當主 於理矣。都穆《詠節婦詩》曰:「白髮真心在,青燈淚眼枯。」 沈石田以為詩則佳矣,有一字未穩。《禮經》曰:「寡婦不 夜哭。」「燈」字宜改作「春」字。此見詩之用字當主於理矣。 若謂詩有別趣,非關於理,豈不謬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