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以廁群英者矣。天「祐初春月日戊寅謹序。」
《禪月集序》吳融
夫詩之作者,善善則詠頌之,惡惡則風刺之。苟不能 本此二者,韻雖甚切,猶土木偶不生於氣血,何所尚 哉?自《風》《雅》之道息,為五言、七言詩者,皆率拘以句度 屬對焉。既有所拘,則演情敘事不盡矣。且歌與詩,其 道一也,然詩之所拘悉無之,足得放意。取非常語,語 非常意,意又盡,則為善矣。國朝能為歌詩者不少,獨 李太白為稱首,蓋氣骨高舉,不失頌詠風刺之道。厥 後白樂天為《諷諫》五十篇,亦一時之奇逸極言。昔張 為作《詩圖》五層,以白氏為廣德大教化主,不錯矣。至 於李長吉以降,皆以刻削峭拔,飛動文彩為第一流。 有下筆不在洞房蛾眉,神仙詭怪之間,則擲之不顧。 邇來相斆學者,靡漫浸淫,困不知變。「嗚呼!亦風俗使 然。君子萌一心,發一言,亦當有益於事矧?」極思屬詞, 得不動關於教化。沙門貫休,本江南人,幼得苦空理, 落髮於東陽金華山。機神穎秀,止於荊門龍興寺。余 謫官南行,因造其室。每談論,未嘗不了于理性。自是 而往,日入忘歸,邈然浩然,使我不知放逐之感。此外 商搉二雅,酬唱循環,越三日不相往來,恨疏矣。如此 者凡期有半。上人之作,多以理勝,復能創新,意其語 往往得景物於混茫之際,然其旨歸,必合於道。太白、 樂天既沒,可嗣其美者,非上人而誰?丙辰歲,余蒙恩 詔歸,與上人別,袖出歌詩草一本,曰《西岳集》,後改曰 《禪月集》,以為盡矣。竊慮將來作者,或未深知,故題於 卷之首。時己未歲嘉平月之三日。
《周朴詩集序》林嵩
「顏子聖聲,與日月而不盡;黔婁貧譽,等江河而共存。」 嗚呼!先貧俱足,亦顏、黔之流,而能於詩,惜哉!不雍容 於金馬門,踧踖宣尼戶。乾符七年,閩城殞賊,悲夫!先 生名朴,字見素,生於釣臺,而長於甌閩,與李建州頻、 方處士干為詩友。一篇一詠,膾炙人口。鸑鷟屈軼,祥 瑞皇家。迂避而貧,聾瞽不重。高傲縱逸,林觀宇宙,視 富貴如浮雲,蔑珪璋如草芥。惟山僧釣叟,相與往還, 蓬門蘆戶,不庇風雨,稔不抗歉不變,晏如也。詩人張 為嘗貽先生詩曰:「到處只閉戶,逢君便展眉。」閩之廉 問楊公發、李公誨,中朝重德,羽翼詞人,奇君之詩,召 而不往。或曰:「達寮憐才,而子避之,何也?」先生曰:「二公 憐才,吾固不往,苟或見之,以吾之貧,恐以攝假之牒 見黦耳。亦接輿於陵,未能加也。」松蟠鶴翅,泥曳龜尾, 一丘一壑,寬於天地。先生為詩,思遲盈月,方得一聯 一句,得必驚人,未暇全篇,已布人口。有僧樓浩,高人 也,與先生善,捃拾先生遺文,得詩一百首。中和二年 冬十月,攜來訪余,且驚且喜。余欲先生之文與《方干》 齊集畢,遂為之序。小子以詞賦博挂技,文非所業,但 直舉其美,文靦作者。
《又元集序》韋莊
謝元暉文集盈編,止誦澄江之句;曹子建詩名冠古, 唯吟清夜之篇。是知美稼千箱,兩岐奚少;繁絃九變, 大濩殊稀。入華林而珠樹非多,閱眾籟而紫簫惟一。 所以擷芳林下,拾翠巖邊。沙之汰之,始辨辟寒之寶; 載雕載琢,方成瑚璉之珍。故知頷下採珠,難求十斛; 管中窺豹,但取一斑。自國朝大手名人以至今之作 「者,或百篇之內,時紀一章;或全集之中,微徵數首。但 掇其清詞麗句,錄在西齋。莫窮其巨派洪瀾,任歸東 海。總其記得者,才子一百五十人。誦得者,名詩三百 首。長樂暇日,陋巷窮時。聊撼膝以書紳,匪攢心而就 簡。」蓋詩中鼓吹,名下笙簧。擊鳧氏之鐘,霜清日觀;淬 雷公之劍,影動星津。雲間分合璧之「光,海上運摩天 之翅。奪造化而雷雲湧起,役鬼神而風雨奔馳。但思 其食馬留肝,徒云染指;豈慮其烹魚去乙,或至傷鱗。 自慚乎鼴腸易盈,非嗜其熊蹯獨美。」然則律者既採, 繁者是除。何知黑曰之鵝,強識淄澠之水。左太沖十 年三賦,未必無瑕;劉穆之一日百函,焉能盡麗。是知 班、張、屈、宋,亦有蕪辭;沈、謝、應、劉,猶多累句。雖遺妍可 惜,而備載斯難。亦由執斧伐山,止求嘉木;挈瓶赴海, 但汲井泉。等同於風月煙花,各是其樝梨橘柚。昔姚 合所撰《極元集》一卷,傳於當代,已盡精微。今更採其 元者勒成。又《元集》三卷,記分流而目眩,閱麗水而神 疲。魚兔雖存,筌蹄是棄。所以金盤飲露,唯採沆瀣之 精;花「界食珍,但享醍醐之味。非獨資於短見,亦可貽 於後昆。採實去華,俟諸來者。」光化三年七月二日,前 左補闕韋莊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