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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直謂荊公之詩,暮年方妙,然格高而體下,如云:「似 聞青秧底,復作龜兆坼。」乃前人所未道。又云。「扶輿度 陽燄。窈窕一川花。」雖前人亦未易道也。

蘇詩始學劉禹錫,故多怨刺,學不可不慎也。晚學太 白,至其得意,則似之矣,然失於粗,以其得之易也。 世稱杜牧《南山》與《秋色》氣勢兩相高為警絕,而子美 才用一句語益工,曰「千崖秋氣高」也。

子瞻謂「孟浩然之詩,韻高而才短,如造內法酒手而 無材料爾。」

魯直《乞貓詩》云:「秋來鼠輩欺貓死,窺甕翻盤攪夜眠。 聞道貍奴將數子,買魚穿柳聘銜蟬。」雖滑而可喜。千 載而下,讀者如新。

老杜云:「長鑱長鑱白木柄,我生托子以為命。黃獨無 苗山雪盛,短衣數挽不揜脛。」往時儒者不解黃獨義, 改為黃精,學者承之。以予考之,蓋黃獨是也。《本草》赭 魁注:「黃獨,肉白皮黃,巴、漢人烝食之,江東謂之土芋。」 余求之江西,謂之土卵,煮食之,類芋魁云。

余讀《周書月令》云:「反舌有聲,佞人在側。」迺解老杜「百 舌過時如發口,君側有讒人」之句。

韋蘇州詩云:「憐君臥病思新橘,試摘才酸亦未黃。書 後欲題三百顆,洞庭須待滿林霜。」余往以為蓋用右 軍帖中贈子黃甘三百者。比見右軍一帖云:「奉橘三 百枚,霜未降,未可多得。」蘇州蓋取諸此。

余評李白詩,如張樂洞庭之野,無首無尾,不主故常, 非墨工槧人所可擬議。吾友黃介讀《李杜優劣論》曰: 「論文正不當如此。」余以為知言。

《與潘邠老書》曰:「大受今安在?」其詩甚有理致,語又工 也。

又曰:「但詠五言,覺翰墨之氣如虹,猶足貫日爾。」 禮部員外郎裴說《寄邊衣》詩曰:「深閨乍冷開香篋,玉 著微微濕紅頰。一陣霜風殺柳條,濃煙半夜成黃葉。 重重白練明如雪,獨下閑階轉凄切。祇知抱杵搗秋 砧,不覺高樓已無月。時聞塞鴈聲相喚,紗窗只有燈 相伴。幾展齊紈又懶裁,離腸恐逐金刀斷。細想儀形 執牙尺,回刀剪破澄江色。愁捻金針信手縫,惆悵無 人試寬窄。時時舉手勻殘淚,紅牋漫有千行字。書中 不盡心中事,一半殷勤託邊使。」裴說詩句甚麗。《零陵 總記》載說詩一篇,尢詼詭也。

世語云:「蘇明允不能詩,歐陽永叔不能賦,曾子開、秦 少游詩如詞,韓詩如《秋懷別》,元協律《南溪始泛》,皆佳 作也。」

鮑照之詩,華而不弱;陶淵明之詩,切於事情,但不文 耳。

子厚謂「屈氏《楚詞》如《離騷》乃效《頌》,其次效《雅》,最後效 《風》。」右丞、蘇州皆學於陶、王,得其自在。

眉山長公守徐,嘗與客登項氏戲馬臺,賦詩云:「路失 玉鉤芳草合,林亡白鶴野泉清。」廣陵亦有戲馬臺,其 下有路,號「玉鉤斜。」唐高宗東封,有鶴一焉,乃詔諸州 為老氏築宮,名以「白鶴。」公蓋誤用而後所取信,故不 得不辯也。

裕陵嘗謂杜子美詩云:「勳業頻看鏡,行藏獨倚樓。」謂 甫之詩,皆不迨此。

余登多景樓,南望丹徒,有《大白鳥飛近青林,而得句》 云:「白鳥過林分外明。」謝朓亦云:「黃鳥度青枝。」語巧而 弱。老杜云:「白鳥去邊明。」語少而意廣。余每還里而每 覺老,復得句云:「坐下漸人多。」而杜云「坐深鄉里敬」,而 語益工。乃知杜無詩不有也。

周盤龍以武功為散騎常侍,齊武帝戲之曰:「貂蟬何 如兜鍪?」對曰:「貂蟬生於兜鍪外。」大父潁公罷相建節, 出帥太原,其詩曰:「兜鍪卻自貂蟬出,敢用前言戲武 夫。」李待制師中以相業自任,嘗帥秦,以事去,其詩曰: 「兜鍪不勝任,猶可冠貂蟬。」

《西清詩話》:韓偓詩云:「鵝兒唼啑雌黃觜,鳳子輕盈膩 粉腰。」事見崔豹《古今注》云:「蛺蝶大者為鳳子。」

退之《宿灘》詩云:「浩浩復蕩蕩,灘聲抑更揚。」黃魯直曰: 「退之才聽水,句尢見工,非諳客裡,夜臥飽聞聲。」安能 周旋妙處如此耶?

魯直少警悟,八歲能作詩。《送人赴舉》云:「送君歸去明 主前,若問舊時黃庭堅,謫在人間今八年。」此已非髫 稚語矣。

《竹坡詩話》:杜少陵《何將軍山林詩》,有「『雨拋金鎖甲,苔 臥綠沉鎗』之句,言甲拋於雨,為金所鎖;鎗臥於苔,為 綠所沉,有將軍不好武之意。」余讀薛氏《補遺》,乃以「綠 沉」為精鐵,謂隋文帝賜張𣽂以綠沉之甲是也,不知 「金鎖」當是何物。又讀趙德麟《侯鯖錄》,謂「綠沉」為竹,乃 引陸龜蒙詩「一架三百竿,綠沉森杳冥。」此尢可笑。 戴良少所推服,每見黃憲,必自降薄,悵然若有所失。 母問:汝何不樂乎,復從牛醫兒所來耶?王履道詩:「不 見牛醫黃叔度,即尋馬磨許文休。」語雖工,然牛醫,叔 度之父耳,非叔度也。

東坡詩云:「君欲富餅餌,會須縱牛羊。」殊不可曉。河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