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Gujin Tushu Jicheng, Volume 639 (1700-1725).djvu/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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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魏公初鎮定武時,年纔四十五,德望偉然,中外莫 不傾屬。公亦自以天下為己任,遇事不憚勤勞,晚作 閱古堂,嘗為八詠,其《壘石》《藥圃》《溝泉》三篇卒章云:「主 人未有銘功處,日視崔嵬激壯懷。吾心盡欲醫民病, 長得憂民病不銷。誰知到此幽閑地,多少餘波濟物 來。」其意氣所懷,固已見於造次賦詠之間,終成大勳, 豈徒言之而已哉!

五代王仁裕知貢舉,王丞相溥為狀元時年二十六, 後六年遂相周世宗,猶及本朝,以太子太保罷歸班, 年纔四十二,前此所未有也。溥初拜相,仁裕猶致仕 無恙,嘗以詩賀溥云:「一戰文場拔趙旂,便調金鼎佐 無為。白麻驟降恩何極,黃髮初聞喜可知。」跋敕按「前 人到少,築沙堤上馬歸遲。立班始得遙相見,親洽爭」 如未貴時。溥在位,每休沐,必詣仁裕,從容終日。蓋唐 以來,座主門生之禮尤厚。今王丞相將明、霍侍郎端 友牓南省奏名時,知舉四人:「安樞密處厚、劉尚書彥 修與今鄧樞密子常、范右丞謙叔。吾亦沗點檢試卷 官。」鄧、范不唯及見其登庸,可以繼仁裕,且同在政府, 則仁裕所不及也。

余居吳下,一日出閶門,至小寺中,壁間有題詩一絕 云:「黃葉西陂水漫流,蘧蒢風急滯扁舟。夕陽暝色來 千里,人語雞聲共一丘。」意極喜,初不書名氏,問寺僧, 云:「吳縣寇主簿所作,今官滿去矣。」歸而問之吳下士 大夫,云:寇名國寶,蓋與余同年,然皆莫知其能詩。余 與國寶牓下未嘗往來,亦謾不省其為人。已而數為 好事者舉此詩,始有言「國寶徐州人,久從陳無己學, 乃知文字淵源有所自來,亦不難辨,恨不得多見之 也。」

元祐初,駕幸太學,呂丞相微仲有詩,中間押「行」字韻, 館閣諸人皆和秦學士觀一聯云:「涵天璧水遙迎仗, 映月深衣不亂行。」諸生聞之,亦鬨然觀。為人喜傲謔, 然此句寔迫於趁韻,未必有意也。

蘇明允,至和間來京師,既為歐陽文忠公所知,其名 翕然。韓忠獻諸公皆待以上客。嘗遇重陽,忠獻置酒 私第,惟文忠與一二執政,而明允乃以布衣參其間, 都人以之為異禮。席間賦詩,明允有「佳節屢從愁裡 過,壯心時傍醉中來」之句,其意氣尤不少衰。明允詩 不多見,然精深有味,語不徒發,正類其文。如讀《易》詩 云:「誰為善相應嫌瘦,後有知音可廢彈。」婉而不迫,哀 而不傷,所作自不必多也。

《石林燕語》:「蘇子瞻嘗稱陳師道詩云:『凡詩須做到眾 人不愛可惡處方為工。今君詩,不惟可惡卻可慕,不 惟可慕卻可妒』。」

《避暑錄話》:杜子美《飲中八仙歌》,賀知章、汝陽王璡、崔 宗之、蘇晉、李白、張長史旭、焦遂、李適之也。適之坐李 林甫譖,求為散職,乃以太子少保罷政事。命下,與親 戚故人歡飲,賦詩曰:「避賢初罷相,樂聖且銜杯。為問 門前客,今朝幾箇來?」可以見其超然無所芥蔕之意。 則子美詩所謂「銜杯樂聖稱避賢」者是也。適之以天 寶五載罷相,即貶死袁州,而子美十載方以獻賦得 官,疑非相與周旋者,蓋但記能飲者耳。惟焦遂名跡 不見他書。適之之去,自為得計,而終不免于死,不能 遂其詩意。林甫之怨,豈至是哉!「冰炭不可同器」,不論 怨有淺深也。乃知棄宰相之重,而求一杯之樂,有不 能自謀者,欲碌碌求為焦遂,其可得乎?今峴山有「適 之窪樽」,顏魯公諸人嘗為聯句,而《傳》不載。其嘗至湖 州,疑為刺史,而史失之也。

李文定公坐與丁晉公不相能,中常鬱鬱不樂。舊中 書省壁間有手題詩一聯云:「灰心緣忍事,霜鬢為論 兵。」凡數十處,此裴晉公詩也。初不見全篇,在許昌偶 得其集云:「有意效承平,無功答聖明。灰心緣忍事,霜 鬢為論兵。道直身還在,恩深命轉輕。鹽梅非擬議,葵 藿是平生。白日長懸照,蒼蠅謾發聲。嵩陽舊田里,終 使謝歸耕。」裴公之言猶及此,豈坐李逄吉、元稹故耶? 集中又有《在太原題廳壁》一絕句云:「危事經非一,浮 榮得是空。白頭官舍裡,今日又春風。」則此公胸中,亦 未得全為無事人,綠野之游,豈易得哉!裴公固不特 以文字名世,然詩辭皆整齊閑雅,忠義端亮之氣凜 然時見,覽之每可喜也。

裴晉公詩云:「飽食緩行初睡覺,一甌新茗侍兒煎。脫 巾斜倚繩床坐,風送水聲來耳邊。」公為此詩,必自以 為適志。然吾山居七年,享此多矣。今歲新茶適佳,夏 初作小池,導安樂泉注之,得常熟。破山重臺白蓮植 其間,葉已覆水,雖無淙潺之聲,然亦澄澈可喜。此晉 公之所誦詠,而吾得之,可不為幸乎?

劉貢父言:「杜子美詩所謂『功曹,非復漢蕭何』。」以為誤 用鄧禹。事雖近似,然鄧氏子何不掾功曹是光武語, 非鄧禹實為功曹,則子美亦未必誠用此事。今日見 王洋舍人云:「『《漢書高帝紀》言:『蕭何為主吏』。孟康注:『主 吏,功曹也』。吾初不省』。取閱之,信然。」則知子美用事精 審,未易輕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