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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庭錄理窟》:「嘗與先子論詩曰:『古人規矩具在,學之 不難,但患不能效之耳。凡人所作,必盜竊一句一字, 謂之工,而不知在意而不在言也。余嘗作詩云:『赤縣 東城尉,他年舊業儒。老為知道馬,中有拜恩珠。歲月 侵餘齒,風埃上短鬚。賴逢同老友,襟韻不相孤』』。」此乃 效老杜《城北》一詩耳,試思之。

高荷子勉,為陝漕張永錫幕屬,先子與同僚嘗遊華 州雲臺觀,永錫有詩,用歸字韻,和者盈軸。子勉末作 云:「親祠堂主鸞曾駐,善夢先生蝶不歸。」又作詩云:「妄 作非吾事,罷官飢爾曹。此心常去住,何日遂孤高?鴈 伴烏瘡脫,蠅營狗跛勞。不如張仲蔚,門外長蓬蒿。」故 魯直有「三傑同科」之句。

小宋舊有一帖,論詩云:杜子美詩云云,至于實下虛 成,亦何可少也?先子未達後,問晁以道云云。昔聞於 先人,此蓋為《縛雞行》之類,如「小奴縛雞向市賣」云云, 是實下也。末云云「雞蟲得失無了時,注目寒江倚山 閤」,是虛成也。蓋堯民親聞于小宋焉。丁卯季冬初七 日夜,因看杜詩,舉此,謹退而記之。

崧山道中小市曰金店,范弇學究居焉。先子自許省 墳河南,往來數見之。貌古性直,君子人也。鄰有酒肆 詩云:「喫酒二升,糴麥一斗。磨麵五斤,可飽十口。」雖遇 歲時,歌樂喧集,鄉人競觀,范公閉戶讀書,自若也。又 有《戒訟》詩云:「些小言詞莫若休,不須經縣與經州。衙 頭府底陪茶酒,贏得貓兒賣了牛。」鄉人畏而服之。丁 卯仲冬十七日,因是觀造酒,舉其事,謹詳記之。 杜子美詩云:「仰蜂粘落蕊,行蟻上枯梨。」「行」字,世本皆 然。忠宣在永,於蔣氏彥回家見別本,乃作「倒蟻」,「倒」字 意與行迥異。或以為忠宣得之於《太平藏經》中,蓋好 奇之論也。

《玉澗雜書》:唐以前人和詩,初無用同韻者,直是先後 相繼作耳。頃看數文,見梁武《同王筠和太子懺悔》詩 云仍取筠韻,蓋同用改字十韻也。詩人以來,始見有 此體。筠後又取所餘未用者十韻別為一篇,所謂「聖 智比三明,帝德光四表」者,比次頗新巧。古詩之工,初 不在韻上,蓋欲自出奇,後遂為格。乃知史於諸文士 中獨言「筠善押強韻」,以此。

詩本觸物寓興,吟詠情性,但能輸寫胸中所欲言,無 有不佳。而世多役於組織雕鏤,故語言雖工而淡然 無味,與人意了不相關。嘗觀陶淵明《告儼等疏》云:「少 學琴書,偶愛閒靜,開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見樹木交 蔭,時鳥變聲,亦復懽然有喜。」嘗言:「五六月中,北窗下 臥,遇涼風至,自謂羲皇上人。」此皆其平生真意。及讀 其詩,所謂「孟夏草木長,繞屋樹扶疏,眾鳥欣有托,吾 亦愛吾廬。既耕亦已種,時還讀我書」,又「微雨從東來, 好風與之俱」,直是傾倒所有,備書於手,初不自知為 語言文字也,此其所以不可及。「誰無三間屋,夏月飽 睡讀書,藉木蔭聽鳥聲」,而惟淵明獨知為至樂,則知 世間好事,人所均有,而不能自受用者,何可勝數!「吾 今歲闢東軒,自伐林間大竹為小榻,一夫負之可趨, 擇美木佳處,即曲肱跂足而臥,殆未覺有暑氣,不知 與淵明所享孰多少,但恨無此詩耳。」

杜子美詩「無人竭浮蟻,有待至昏鴉」,注引何遜詩「昏 鴉接翅飛。」此詩語意本不相類,只是用「昏鴉」二字耳, 乃知杜詩不妄下語如此。遜詩世無完本,今存者不 見此句。余讀《類文》,見梁簡文帝詩云「昏鴉接翅歸,暮 鵲搖蘇上。」乃亦此句。簡文與遜同時,蓋古人好句,多 為人所求,或竊取之。宋之問從劉希夷求「年年歲歲 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之句不得,遂使人以計殺 之。然此語吾未見佳處。之問,詩過此者自多,何至此 耶?又《別史》載楊衡初隱廬山,不求舉平生詩句,有「一 一鶴聲飛上天」,最為自負。後因中表盜其文及第,衡 乃自至闕下追之,既怒,問:「一一鶴聲在否」,曰:「此句知 兄最惜,不敢輒偷。」衡始笑曰:「猶可恕矣。」蓋唐以前有 此例也。

陶隱居掛朝服神虎門事,于當時本無意,自是棄官 欲去爾。蘇子瞻倅錢唐作詩,嘗用此事,後坐詔獄,吏 舉詩問所出,子瞻倉卒誤記本傳云:「陶見齊祚將衰, 故去。」不敢以實對,即謬言:予往官鳳翔,見壁間王嗣 宗詩云:「欲掛衣冠神虎門,先尋水竹渭南村。卻將舊 斬樓蘭劍,旋博黃牛教子孫」云詩事本此,實自作也。 舒信道諸人得知,果大笑,以謂未嘗讀陶《傳》,因釋不 問,故至今傳此為嗣宗詩。後嘗再用云:「歸來趁別陶 弘景,看掛衣冠神虎門。」

《苕溪漁隱叢話》:「劉義《落葉》詩云:『返蟻難尋穴,歸禽易 見窠。滿廊僧不厭,一片俗嫌多』。鄭谷《柳詩》云:『半煙半 雨溪橋畔,間杏間桃山路中,會得離人無限意,千絲 萬絮惹春風』。或戲謂此二詩乃落葉及柳謎子,觀者 試一思之,方知其善謔也。」

溫飛卿《春曉曲》云:「家臨長信往來道,乳燕雙雙拂煙 草。油壁車輕金犢肥,流蘇帳曉春雞報。籠中嬌鳥煖 尤睡,簾外落花閑不掃。衰桃一樹近前池,似惜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