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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職,盎大背邊瘡。」人謂此是打脊詩也。世傳逸詩 云:「窗下有時留客宿,室中無事伴僧眠。」號曰「自落便 宜詩。」

顧況著作,披道服,在茅山。有一秀才行吟曰:「駐馬上 山阿,久思不得。」顧云:「何不道風來屎氣多?」秀才曰:「賢 莫無禮。」顧曰:「是況。」其人慚惕而退。僕早歲嘗《和南越 詩》云:「曉廚烹淡菜,春杼織穜花。」牛翰林覽而絕倒,莫 諭其旨。牛公曰:「吾子只知名,安知淡菜非雅物也。」後 方曉之。學吟者,可不以斯為戒?

進士高蟾,詩思雖清,務為奇險,意疏理寡,實風雅之 罪人。薛許州謂人曰:「儻見此公,欲贈其掌然而落第。」 詩曰:「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栽。芙蓉生在 秋江上,不向東風怨未開。」蓋守寒素之風,無躁競之 心,公卿間許之。先是,胡曾有詩云:「翰苑何時休嫁女, 文昌早晚罷生兒。上林新桂年年發,不許平人折一 枝」,羅隱亦多怨刺,當路子弟忌之。愚嘗覽李賀《歌篇》, 慕其逸才奇險。雖然,嘗疑其無理,未敢言于時輩。或 于《奇章集》中奇章集牛僧孺給事中見杜紫微牧有言:「長吉若 使稍加其理,即奴僕騷人可也。」是知通論合符,不相 遠也。

杜荀鶴曾得一聯詩云:「舊衣灰絮絮,新酒竹芻芻。」時 韋相國罷司封員外郎,寄寓荊州,或語於韋公曰:「我 道印將金鎖鎖,簾用玉鉤鉤。」即京兆大拜氣概,詩中 已見之矣。或有述李頻詩於錢尚父曰:「只將五字句, 用破一生心。」尚父曰:「可惜此心何所不用,而破於詩 句,苦哉!」

《春明退朝錄》:宋景文言:「大小孤山以孤獨為字,有廟 江壖,乃為婦人狀。」龍圖閣直學士陳公簡夫留詩曰: 「山稱孤獨字,廟塐女郎形。過客雖知誤,行人但乞靈。」 時稱佳句。

《六一詩話》:「『李文正公進《永昌陵挽歌辭》云:『奠玉五回 朝上帝,御樓三度納降王』。當時群臣皆進,而公詩最 為首出。所謂三降王』者,廣南劉鋹、西蜀孟昶及江南 李後主是也。若『五朝上帝』」,則誤矣。太祖建隆盡四年, 明年初郊,改元乾德,至六年再郊,改元開寶。開寶五 年又郊,而不改元。九年已平江南,四月大雩,告謝于 西京。蓋執玉祀天者實四也。李公當時人,必不繆,乃 傳者誤云五耳。

京師輦轂之下,風物繁富,而士大夫牽於事役,良辰 美景,罕或宴遊之樂。其詩至有「賣花擔上看桃李,拍 酒樓頭聽管絃」之句。西京應天禪院有祖宗神御殿, 蓋在水北,去河南府十餘里。歲時朝拜官吏,常苦晨 興,而留守達官簡貴,每朝罷,公酒三行,不交一言而 退。故其詩曰:「正夢寐中行十里,不言語處喫三杯。」其 語雖淺近,皆兩京之實事也。

孟郊、賈島皆以詩窮至死,而平生尤自喜為窮苦之 句。孟有《移居》詩云:「借車載家具,家具少於車。」乃是都 無一物耳。又《謝人惠炭》云:「煖得曲身成直身。」人謂非 其身備嘗之,不能道此句也。賈云:「鬢邊雖有絲,不堪 織寒衣。」就令織得,能得幾何?又其《朝饑》詩云:「坐聞西 床琴,凍折兩三絃。」人謂其不止忍饑而已,其寒亦何 可忍也。

唐之晚年,詩人無復李、杜豪放之格,然亦務以精意 相高。如周朴者,搆思尤艱,每有所得,必極其雕琢,故 時人稱朴詩「月煆、季煉」,未及成篇,已播人口,其名重 當時如此,而今不復傳矣。余少時猶見其集,其句有 云:「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又云:「曉來山鳥鬧,雨過 杏花稀。」誠佳句也。

聖俞嘗語予曰:「詩家雖率意,而造語亦難。若意新語 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為善也。必能狀難寫之景如 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然後為至矣。賈島云 『竹籠拾山果,瓦缾擔石泉』,姚合云『馬隨山鹿放,雞逐 野禽棲』等是山邑荒僻,官況蕭條,不如『縣古槐根出, 官清馬骨高』為工也。」余曰:「語之工者固如是,狀難寫」 之景,含不盡之意,何詩為然?聖俞曰:作者得於心,覽 者會以意。殆難指陳以言也。雖然,亦可略道其髣髴。 若嚴維「柳塘春水慢,花塢夕陽遲」,則天容時態,融和 駘蕩,豈不如在目前乎?又若溫庭筠「雞聲茅店月,人 跡板橋霜」,賈島「怪禽啼曠野,落日恐行人」,則道路辛 苦,羈愁旅思,豈不見於言外乎?

聖俞、子美齊名於一時,而二家詩體特異。子美筆力 豪儁,以超邁橫絕為奇;聖俞覃思精微,以深遠閑淡 為意,各極其長,雖善論者不能優劣也。余嘗於《水谷 夜行》詩略道其一二云:「子美氣尤雄,萬竅號一噫。有 時肆顛狂,醉墨灑滂霈。譬如千里馬,已發不可殺。盈 前盡珠璣,一一難揀汰。梅翁事清切,石齒漱寒瀨。作 詩三十年,視我猶後輩。文辭愈精新,心意雖老大。有 如妖韶女,老自有餘態。近詩尤古硬,咀嚼苦難嘬。又 如食橄欖,真味久愈在。蘇豪以氣轢,舉世徒驚駭。梅 窮獨我知,古貨今難賣。」語雖非工,謂粗得其髣髴,然 不能優劣之也